《瑜伽師地論》—243
午二、顯因果相
由第二頌,顯因果相。
這是第二科。一共有十八個頌,顯無我的道理;分三科,第一科是「初五頌明因果」。分兩科,第一科是「總標義」,第二科是「別釋頌」。「別釋頌」裡面分三科,第一科「釋通疑難」,「釋通疑難」這一科昨天講過了。「因道不斷故,和合作用轉,從自因所生,及攝受所作」,這是「釋通疑難」。現在是「第二」個「頌」,是「顯因果」的「相」貌。這第二個頌就是:「樂戲論為因,若淨不淨業,諸種子異熟,及愛非愛果」,這是第二個頌,顯因果的相貌。
《披尋記》五九三頁:
由第二頌顯因果相者:此釋樂戲論為因等四句頌。樂著戲論與諸種子異熟為最勝因。淨不淨業,與愛非愛果為最勝因。此中諸種子異熟,謂即所得自體。愛非愛果,謂即族姓、色力、壽量、資具等果。義如意地中說。(陵本二卷一頁)
「由第二頌顯因果相者:此釋樂戲論為因等四句頌」,解釋這四句頌。四句頌裡面第一句:「樂著戲論與諸種子異熟為最勝因」,這個「樂戲論」,就是樂著戲論;就是我們凡夫眾生,就是歡喜戲論,這個虛妄分別種種的語言文字,沒有真實的道理,這都叫做戲論。在佛法裡面現成的名言叫做名言種子;名言熏習和我執的熏習,這兩種就是「樂戲論」。名言就是語言文字這一部份,這個我執的熏習就是執著我,心裏面有這樣的分別執著,在阿賴耶識裏面也就熏習了種子了;這兩種熏習都叫做「樂戲論」。「樂戲論為因」,「為因」,為什麼因呢?就是為「諸種子異熟」,這個「諸種子異熟」,「諸種子」就是一切法的功能,能現起一切法的功能叫「種子」。這個「異熟」就是阿賴耶識;能藏一切法種子的阿賴耶識,它以誰為因呢?以「樂戲論為因」,這些為阿賴耶識的因;如果你沒有這樣的戲論,阿賴耶識就沒有了。
「若淨不淨業」,這底下第二句:「淨不淨業,與愛非愛果為最勝因」,這是《披尋記》的話。這個「淨不淨業」,這個「淨」就是善業,「不淨」就是惡業,這兩種業力為愛非愛果做因,這個清淨的善業為可愛的果報做因,不清淨的罪業就為非愛果做因,是這樣意思。「此中諸種子異熟,謂即所得自體」,這個「種子異熟」這句話是什麼呢?就是我們的生命體,我們這個生命的體性就是能藏一切種子的阿賴耶識,以它為體性的,就是所得的自體。「愛非愛果,謂即族姓色力」,我們得的這個身體的果報,你是那一個「族」、那一個「姓」裡面。「色力」,就是你的身體的健康、或者不健康。「壽量」,或者是長,或者是短。「資具等果」,你得到的這些五欲的境界,你所用的資具,穿的衣服,飲食、房舍,就是這些資具,這些就叫做「愛非愛果」。「義如意地中說」過了。這一個頌是解釋完了。
午三、顯起我倒(分二科) 未一、總標義
由後三頌,顯於無我諸因果中起我顛倒。此中顯示彼所緣境,彼所依止,彼因彼果。
「由後三頌,顯於無我諸因果中起我顛倒」,一共是五個頌,前兩個頌解釋完了,現在說後邊的三個頌。這三個頌裡面說的什麼義呢?就是「顯起我倒」,表示眾生生起我的顛倒;沒有我,執著有我,這叫做顛倒。分兩科,第一科是「總標義」。
「由後三頌,顯於無我諸因果中起我顛倒」,在諸因果中是沒有我的,而起我的顛倒,後邊三頌就說這樣的意思。「此中顯示彼所緣境,彼所依止,彼因彼果」,這三個頌裡面就說這件事。「彼所緣境」,你這個我見所緣的境界。「彼所依止」的,依止什麼而生起我見呢?還有它的「因」,它的「果」,說這個意思。這是標它的大意。
未二、別釋頌(分三科) 申一、顯彼緣境
初頌顯示彼所緣境,自內所證,無色難見,難可尋思,故名無色。經說色相為尋思故,難說示他,故不可見。
「初頌顯示彼所緣境」,這是第二科「別釋頌」,解釋這三個頌。分三科,第一科,「申一、顯彼緣境」。「顯彼緣境」就是:「依諸種異熟,我見而生起,自內所證知,無色不可見」,就是這個頌。
「依諸種異熟」,就是阿賴耶識為所依,就是能含藏一切種的異熟就是阿賴耶識。「我見而生起」,就是依阿賴耶識生起我見。我們的生命體,這個四大的身體隨時的有變化,或者健康,或者是不健康,當然它不是主要的體性;主要的就是我們的內心,我們的生命體以心為主。心有兩種,一種是有間斷的,一種是不間斷的,有這麼兩種心。譬如說我們的眼識也是有間斷,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這六個識都是有間斷的,前五識很容易知道,它不是相續地發生作用。這個第六意識,我們如果不睡覺的話,它常常的分別,我們也能感覺到;但是你若睡覺的時候不做夢,第六識也不活動了,第六識也有間斷了。那麼誰是不間斷的呢?就是阿賴耶識。你睡覺也好,你不睡覺也好,阿賴耶識是相續不間斷的,它那個明了性是非常的微細,我們自己都感覺不到。所以我們睡著覺了,什麼也不知道,但是這個人不是死人,還是活人。為什麼這個人是活人?你什麼都不知道了,為什麼說是活人呢?因為阿賴耶識還在。你這個睡眠醒了,前六識又活動起來了。這樣看呢,就是阿賴耶識是我們生命的主體。
「我見而生起」,就是以阿賴耶識為依,生起我的執著,執著阿賴耶識是我。執著阿賴耶識是我,我們在《成唯識論》上說得非常的明白,這個阿賴耶識有見分、也有相分,它有明了性,就是它的見分;但是它所明了的就是根身器界,是它所明了的境界。這個能明了的見分,假設你常常靜坐的時候,你靜坐打瞌睡,你是不知道了,如果你打妄想,你也不感覺到有什麼事情;如果你得到明靜而住的時候,八小時一念不生,明靜而住的時候,你就會體會到你有一個心是常住不變的。實在這個第八阿賴耶識你還是體會不到的,但是可以意會到,意會到這個心是常住不變的,但是這個是阿賴耶識。阿賴識實在不是好東西,你認為它是你的,「這是我」,那是搞錯了。所以這個地方說:「依諸種異熟,我見而生起」,你若常常靜坐的時候,你能夠有相應的時候,感覺到有個明靜而住的心,你心裏就會想:「哦!原來這個就是我」,那麼這樣子就是我見而生起。
「自內所證知」,這個「自內所證知」,這個說法是第七識的境界,當然也包括了第六識。第六識,譬如說我們靜坐的時候,感覺到也不昏沈、也沒有妄想,心裏面明了而寂靜,常住不變。那麼第六意識,假設你不聽聞佛法的話,你可能就想:「喔!這個就是我」,這樣子分別,那就是第六識的。現在這裏說「自內所證知」,主要是指末那識,第七識;第七識的了別性,我們自己也感覺不到。就是他所覺知到的,這個第七識他所覺知到的,他所覺知到的是在內裏面的心上面,不需要別人來教你,別人來告訴你、開示你,不需要,他自己在內心上他就覺知到:「喔!這個是我」,這是第七識的事情。
「無色不可見」,第八識阿賴耶識,這是個心法,不是色法,不是地水火風。那麼末那識覺知到這個無色的這個了別性,是不可以眼見的,所以也不容易開示給別人的,是這樣意思。
所以,看《瑜伽師地論》這個長行的文:「初頌顯示彼所緣境」,就顯示「彼」末那識,也就是我見的所緣境;它所緣慮的境界,就是阿賴耶識的這個明了性。「自內所證,無色難見」,這是他自己覺知到的境界,不是跟別人學習來的。這個所緣的阿賴耶識的了別性,「無色」,沒有地水火風的,你不容易看得見,不是可以看得見的。「難可尋思」,不容易尋思到的。「故名無色」,所以這個頌上說「無色不可見」。「經說色相為尋思故」,經裡面說這個「色相」,地水火風這個物質的形相,我們能覺知到那是尋思,是粗劣的境界;現在說阿賴耶識,那是非常微細的境界,所以說「無色不可見」。「難說示他」,不容易宣說出來開示別人,叫你知道。所以我們眾生這個淺薄的智慧,就主張唯物論,並不感覺到有那麼好的、那麼樣常住的心識的事情。這一個頌是宣說所緣,這一個頌是顯示彼所緣境。
申二、顯彼依果
由第二頌,顯彼依果。凡夫是依,眾見是果。
這是第二個頌,第二個頌就是:「無了別凡夫,計斯為內我,我見為依故,起眾多妄見」,就是這四句話。這是第二頌「顯彼依果」。
「凡夫是依,眾見是果」,「無了別凡夫」,就是沒有智慧的這個凡夫……。沒有智慧的這個凡夫,當然我感覺,若按現在的情形說,我還是有一點智慧的凡夫,一般的凡夫唯利是圖,就在色聲香味觸上活動,那知道說是有個常住真心呢?那知道有這件事?「計斯為內我」,他思量,這個「計」是思量、思惟執著,我內心裏面有一個我的體性,是常住不變的,阿賴耶識是不生滅變化的。我剛才說了,前六識是有間斷,阿賴耶識是不間斷的,就是死亡了的時候,前一剎那阿賴耶識滅了,後一剎那阿賴耶識又生了,那和前六識的間斷不一樣。執著阿賴耶識的見分為我,阿賴耶識這個見分的明了性,它是不間斷地,一直地是那麼明了。它緣慮一切境界的時候,都是無分別,所以苦惱的事情不能苦惱它,快樂的事情也不能令它快樂,它心裏不動。這個所緣慮的境界,根身器界,我們這個身體是阿賴耶識能緣慮它,能緣慮這個山河大地,廣大的境界,這是阿賴耶識所緣慮的;這個所緣慮的境界是非常廣大複雜了。所以第七識不執那個為我,那個就是另一回事情了,那個不是我;執著阿賴耶識的明了性是我,這件事有道理,你靜坐的時候你會感覺到。所以如果你不學習教義的話,你若多靜坐,我認為一百個人,一百個都是外道,就變成外道了,你不知道這回事情。
這個「顯彼依果。凡夫是依」,就是無了別的愚癡的凡夫,「計斯為內我」,執著這個是我,是我的本體。「我見為依故,起眾多妄見」,以我見為依止,然後又發展出來、演變出來很多很多的虛妄分別,像前面那個〈有尋有伺地〉,那三地裡面說到外道的不如理作意,很多很多的邪知邪見,也說到六十二見這些事情,所以發起眾多的妄見。這樣說呢,「凡夫是依,眾見是果」,凡夫以阿賴耶識為我,以我見為「依」,又發展出來很多的邪知邪見,這是「果」。這是第二頌,「顯彼依果」。
申三、顯示彼因(分二科) 酉一、標
由第三頌,顯示彼因。
「由第三頌,顯示彼因。俱生我見,由總執計自種隨眠之所生起。諸外道等分別我見,由宿習等之所生起。」這是第三個頌,第三個頌就是:「總執自種故,宿習助伴故,聽聞隨順故,發生於我見」,這是第三個頌。我先解釋這個頌:「總執自種故,宿習助伴故」,這個「總執自種故」,我執有俱生我執、有分別我執,這個「總執自種故」主要是說俱生我執,就是與生俱來,不需要學習,不需要別人來開示你,從無始以來就有這種我執,這叫俱生我執。它是怎麼回事呢?「總執」,它不是一樣一樣的,不是,它是總執阿賴耶識的見分為我。這個地方是第七識末那識,但是也通於第六識,不過第六識呢,也是有俱生我執。是由阿賴耶識的自種而生起來的,你常常這樣子……,這個末那識和第六識執著阿賴耶識的見分是我,你這樣子微細的分別,就熏習了種子,那麼由種子生現行,就有俱生我執了。你再這樣子執著,又熏成種子了,就是展轉地種子生現行,現行熏種子,就是這樣子。「總執自種故」,而生起這種我執。
「宿習助伴故」,這是分別我執。分別我執是怎麼生起的呢?這地方說三個原因。「宿習助伴故」,「宿習」,你前一生就有這樣的熏習,你同人學習過這種邪知邪見,你就熏習了你的阿賴耶識有這種邪知邪見的我執種子,這是「宿習」。「助伴」,就是不如理作意,你不合道理的去分別,也就容易起:「喔!這個是我,這是色受想行識,色是我,受想行識是我,或者受是我,或者想是我,行是我,或者識是我」,這個以不如理作意為助伴,幫助你,你就會引起這樣的分別我執。
「聽聞隨順故」,這個「宿習」是過去世,「聽聞隨順」是現在。現在你遇見了一位惡知識,你聽他說法,聽他說的邪知邪見的不正法,然後你就隨順這個邪知邪見去執著了。「發生於我見」,你就會出現了這樣的我見,這個分別我執就會出現了。這樣說,宿習故、助伴故、聽聞隨順故,「發生於我見」;由這三個原因,發生分別我執。這個「總執自種故」是俱生我執,俱生我執不是跟人學習的,他自然他就會有這種執著。
這個「由第三頌」,科文上是「顯示彼因」,分兩科,第一科是「標」。「顯示彼因」,顯示彼我見的因,就是由自種生出來的,有三個原因生出來我見。這是「標」。第二科是解「釋」,解釋分兩科,第一科是「俱生我見」。
酉二、釋(分二科) 戌一、俱生我見
俱生我見,由總執計自種隨眠之所生起。
就是由總執阿賴耶識的見分為我,你這樣執著、這樣思量、這樣分別,熏成了你自己的種子,自己的種子就是隨眠;由這樣的隨眠,再生起俱生我執,就是這樣意思。這是第一科。底下第二科是「分別我見」,分兩科,第一科「舉因緣」。
戌二、分別我見(分二科) 亥一、舉因緣
諸外道等分別我見,由宿習等之所生起。此外道見,要由數習故、不正尋思故,又得隨順從他聽聞非正法故,而得生長。
「諸外道等分別我見」,這個分別我見是指外道說;我們一般在欲裡面生活的凡夫,根本不注意這件事。「諸外道等分別我見,由宿習等之所生起」,由宿習、由助伴、由聽聞隨順而生起。「此外道見,要由數習故」,要由數數的熏習;或者「數習」也就是包括了宿習;加上「不正尋思」,就是這個助伴。「又得隨順從他聽聞非正法故,而得生長」,這個分別我執就生長了。
亥二、結略義
此中顯示由所依止所意所緣諸過失故,分別我見方得生起。
「此中顯示由所依止」,這是第二科「結略義」,結成這一科的略義。頭一科是「舉因緣」,這第二科就是「結略義」。「此中顯示」,這一個頌裡面顯示出來,這個我見的「所依止」,他所依止的就是種子,自己的種子。加上這個「作意」,「作意」就是不正尋思,也就是那個助伴。和所緣,「所緣諸過失故」,這個「所緣」就是聽聞非正法,就是所緣。「分別我見方得生起」,這個分別我見才能生起的。
辰二、次五頌明苦集(分二科) 巳一、總標義
次後五頌,顯彼我見,由集次第,發生於苦;又即此苦,並計我見二苦因緣,又於解脫能為障礙。
「次後五頌,顯彼我見,由集次第,發生於苦」,這是第二科「次五頌明苦集」,說苦集。分兩科,第一科是「總標義」。這是說苦集,先是「總標義」。
「次後五頌,顯彼我見」,顯示彼我見。「由集次第,發生於苦」,這個「集」就是無明,無明煩惱加上業力;這個惑業,「發生於苦」,苦就是果,惑業苦果,說這個道理。「又即此苦,並計我見二苦因緣」,「又即此苦」的「此苦」是什麼呢?就是阿賴耶識,就是那個行苦。有壞苦、有苦苦、還有行苦,阿賴耶識是屬於行苦。「並計我見」,再加上這個「計我見」,計著阿賴耶識為我。「二苦因緣」,看這個《披尋記》的解釋呢,「此苦」,此阿賴耶識是行苦,行苦是我見的因緣,是二苦的因緣的,就是壞苦和苦苦的因緣;這個苦是由阿賴耶識為因緣的,這樣意思。當然,這個「計我見」也非常重要。在這幾句話的文上,應該說「此苦,並計我見」,這兩件事是二苦的因緣,但是《披尋記》不是這麼意思。「又於解脫能為障疑」,又於聖道的解脫,能令你發生障礙,你不容易得到解脫;你執著有我,你不能得解脫,是說這樣的意思。在頌上這個文:「貪愛及與緣,而生於內我,攝受希望故,染習外為所」,就是這個頌,指這個頌。
《披尋記》五九四頁:
又即此苦並計我見二苦因緣者:苦謂行苦所攝阿賴耶識,能計我見及計苦樂依之而生,是故此苦,名彼因緣。依苦樂受說有苦苦及與壞苦,是名二苦應知。
「又即此苦並計我見二苦因緣者:苦謂行苦」,就是它也不是樂,也不是苦,不苦不樂的這麼一個剎那剎那變異的境界,這個境界裏面它就是苦。它就是苦,有兩個理由,在我們的感覺上不感覺到苦。譬如說我們的身體健康,也沒有什麼如意的事情,也沒有什麼不如意的事,這心裏面就是這麼樣平平的境界;那麼第八識,阿賴耶識也是不苦也不樂。但是它這個不苦不樂的境界,裡面有很多的煩惱的種子,有很多業障的種子,有很多三惡道苦惱的種子在裡面,所以它也不是一個好東西,所以名之為行苦,稱之為行苦。這是在阿賴耶識說它是行苦,是這樣子。若是在我們的前六識的分別心,有點不同。有點不同呢,就是它這個分別雖然是屬於無記性的,但是剎那剎那的變異,終究是要遇到壞苦,或者是苦苦了,所以叫行苦。
這上說是:「又即此苦並計我見二苦因緣者:苦謂行苦所攝阿賴耶識」,阿賴耶識在三苦裡面是屬於行苦的,是這樣。「能計我見及計苦樂依之而生」,能執著阿賴耶識是我,及執著苦、執著樂,這件事依阿賴耶識而生起。「是故此苦,名彼因緣」,所以阿賴耶識這個行苦是彼我見的因緣,是壞苦、苦苦的因緣。「依苦樂受說有苦苦及壞苦」,我們平常有不如意的事情,那個苦叫苦苦;我們有如意的事情,那叫做壞苦。「是名二苦應知」,這是這樣意思。
巳二、別釋頌(分四科) 午一、初頌
此中初頌,顯示於集。
「此中初頌」,前面是「總標義」,這底下第二科「別釋頌」。分四科,第一科是「初頌」。「此中初頌,顯示於集」,那個初頌是:「貪愛及與緣,而生於內我」,這個「貪愛」就是末那識愛這個阿賴耶識,也就是愛著它是我。如果我們若是靜坐時候,你不修四念處,你只是修奢摩他,這個止的境界出現的時候,你會感覺到,正好是這個「貪愛」的意思。這個「貪愛」,不是貪著外邊的色聲香味觸的五欲,不是。你若靜坐的時候,你不修四念處,你只修奢摩他的時候,假設你相應了的時候,你就會這個貪愛就出來了。那麼,這樣子說呢,是屬於第六識的貪愛。現在這個文上,主要說是末那識的「貪愛」,末那識就是愛著這個阿賴耶識,它也不苦、也不樂,這個明靜而住的境界不可思議,這是「貪愛」。「及與緣」,就是這個貪愛是能貪愛的,能貪愛的就是末那識,「及與緣」就是所貪愛的,就是阿賴耶識為末那識所緣、所貪愛。「而生於內我」,這個「內我」,就是內裡面明靜而住的阿賴耶識,它是我,就這樣生起來的。
「攝受希望故,染習外為所」,這個不是我了,這是我所了。「攝受希望」,是兩種:就是這個眾生已經得到的如意境界,這個「攝」就是拿到了,就來享受它;「希望」,就是我沒得到的東西,我也歡喜,我還繼續追求,叫做「希望」。「染習外為所」,這就是我們這個貪心,它不斷地熏習,「習」是數數的活動,這個貪心數數的起活動。活動,就是向外攀緣,這是我所愛著的事情。那麼,這是說第二個頌,「顯示於集」,這就叫做集,這個集是這樣子。因為你愛著阿賴耶識它為我,就是我愛;愛著五欲的愛,這就是「集」。「集」者,能令你苦惱,就叫做集。這是第二個頌。這是總顯,底下第二科是別釋。別釋裡分二科,第一科是第二個頌,就是「顯示於集」。
午二、次二頌(分二科) 未一、總顯
第二、第三,顯示行苦所攝阿賴耶識。
「第二、第三,顯示行苦所攝阿賴耶識。愛藏此已而趣戲論。」這個第二個頌,就是底下這個:「世間真可怖,愚癡故攝受,先起愛藏已,由茲趣戲論」,這是第二個頌。「彼所愛藏者,賢聖達為苦,此苦逼愚夫,剎那無暫息」,這是第三個頌。第二、第三,這兩個頌,是「顯示行苦所攝阿賴耶識」,這是顯示出來行苦所攝的阿賴耶識的情況。顯示什麼呢?「愛藏此已」。這一段是「總顯」,底下第二科是「別釋」。「別釋」分兩科,第一科是解釋「第二頌」。
未二、別釋(分二科) 申一、第二頌
愛藏此已而趣戲論。謂我當有非當有等。言愛藏者;攝為己體故。
「愛藏此已而趣戲論」,這個「愛」就是第七識,末那識;這個「藏」就是第八識。第八識它能含藏無量無邊諸法的種子,就是愛著這個阿賴耶識。「此已」,愛著阿賴耶識以後,「而趣戲論」,就是發展出來更多的虛妄分別、一切邪知邪見的戲論。這底下舉一個例子,什麼戲論呢?「謂我當有非當有等」,這前面解釋十二緣起那個地方,那個無明。「謂我當有」,在生存的時候他心裏想:「將來我還是有的,我現在這個生命死了以後,我將來還是有的,還是有我的」。「非當有等」,有的時候,虛妄的分別:「將來我沒有了」,叫「非當有等」。這是很多的戲論,其中的兩種。
這上面說:「世間真可怖」,這個「世間」是什麼?就是自己的色受想行識。這個色受想行識是可恐怖的,不是個可愛的東西。「愚癡故攝受」,因為我們糊塗沒有智慧,所以愛著它。「先起愛藏已,由茲趣戲論」,最初第七識愛著這阿賴耶識以後,「由茲」,從這裏開始,繼續不斷地演變出來很多的戲論、很多的邪知邪見;就是這個頌。
「言愛藏者」,「愛藏」這句話怎麼講呢?「攝為己體故」,就是執著它是我的本體,是我的體性。我們不研究這件事,你不觀察這件事,我們就以為這個身體是我,可是在這裡面說的,這個身體是我這句話,不是那麼樣的貼切。這上面說阿賴耶識是我,這個身體裏面主要的一個東西就是阿賴耶識,其餘的一切都是依附於阿賴耶識,由阿賴耶識變現出來,是這樣意思。所以是「先起愛藏已,由茲趣戲論」,這是「攝為己體故」。
申二、第三頌
又復此苦,於一切時恒常隨逐,無一剎那而暫息者。
這是第二科,是「第三頌」:「彼所愛藏者,賢聖達為苦,此苦逼愚夫,剎那無暫息」。「又復此苦,於一切時恒常隨逐」,「彼所愛藏者」,彼那個凡夫的末那識,或者第六識,執著阿賴耶識是我,這件事只有愚夫才是這樣子。「賢聖達為苦」,學習佛法而成為賢聖的這些人,是明白這件事:阿賴耶識是苦,是個大苦聚,不是可愛著的東西。「此苦逼愚夫」,阿賴耶識這個苦,它逼迫愚夫。「剎那無暫息」,剎那間它都在逼迫你,沒有暫時的休息,因為阿賴耶識是不間斷的,這樣意思。「又復此苦,於一切時恒常隨逐,無一剎那而暫息者」。
午三、第四頌
由第四頌,顯示此苦,是能計我及苦樂緣。
這個第四頌,就是:「不平等纏心,積集彼眾苦,積集是愚夫,計我苦樂緣」,這是第四個頌。這個長行說:「由第四頌,顯示此苦」,就表示阿賴耶識這個苦,「是能計我及苦樂」的因「緣」。因為有阿賴耶識這個境界,我們才執著它是我,這就是第七識和第六識。這個阿賴耶識也是我們受苦受樂的因緣,因為這個苦樂由阿賴耶識裡面的種子變現的,所以它是這樣意思。這第四個頌是這樣意思。
「不平等纏心」,這個《披尋記》的解釋是一樣。「不平等纏心,積集彼眾苦」,這個「不平等」,或者應該這麼解釋,執著它為我就不平等了;你執著它為我,有我、有非我,那麼心裏面就偏了,就不平等了。這個不平等的煩惱,常常纏繞你的心,這是一個無明。「積聚彼眾苦」,你就會發出來種種的業,由種種的業又招感了很多的苦,就是這麼回事。所以,「不平等纏心,積集彼眾苦」。「積集是愚夫」,你執著有我,由此積集很多的業、很多的苦,這是愚夫是這樣子。「計我苦樂緣」,所以你執著阿賴耶識是我,這是計我的一個因緣,也是苦樂的因緣。這是第四個頌。
午四、第五頌(分二科) 未一、顯義
由第五頌,顯示計我由愚癡故,障礙解脫。
這是第一科「顯義」。第五頌就是:「諸愚夫固著,如大象溺泥,由癡故增上,遍行遍所作」,這四句話。「由第五頌,顯示計我由愚癡故」,因為它無明、沒有智慧故,障礙它得聖道的解脫。「諸愚夫固著」,堅固的執著這個阿賴耶識是我,如大象沈溺在泥裡面就跳不出來了。凡夫就是愚癡,執著阿賴耶識是我,這個執著是很厲害的,不能從這個執著裏面跳出來。「故增上」,所以它會發出種種的業力,招感了很多的苦惱。
未二、釋名
言增上者:望餘二苦故。言遍行者:隨逐諸受故。遍所作者:遍善惡無記故。
「言增上者:望餘二苦故」,就是對其餘的兩個苦,其餘的兩個苦:就是一個壞苦、一個苦苦。因為你執著有我,你就會造業,不是造善業、就是造惡業,造惡業是苦苦,造善業是壞苦,就使令這兩種苦不斷地增長下去,所以叫做「增上」。
「言遍行者,隨逐諸受故」,「遍行遍所作」怎麼講呢?「遍行者,隨逐諸受故」,你造了業,得了果報,這個樂受來了,你不能拒絕的,你要去享受;苦受來了,雖然你不高興,你也不能拒絕,還是要受苦,所以「隨逐諸受」。只有聖人他不隨逐諸受,他能不受一切法,就得解脫了;凡夫是不能的,凡夫就只好受著。
「遍所作者:遍善惡無記故」,這個「遍所作者」怎麼講呢?就是普遍善的事情、惡的事情、無記的事情,他都作,沒有不作的事情。有的時候糊塗了,什麼壞事都做,有的時候有一點智慧,惡事不做;有的時候糊塗,有的時候有智慧,所以總起來說是「遍善惡無記」,是「遍所作」。
辰三、後八頌明滅道(分二科) 巳一、初頌顯行苦相(分二科) 午一、標義
今當顯示阿賴耶識所攝行苦,共他相似,又顯差別。由正法行。方能竭故;於世眾流,最為暴惡。
「今當顯示阿賴耶識所攝行苦」,這底下第三科,前面第二科說完了,「後八頌明滅道」,前邊那幾個頌是說苦集,這是說滅道。分兩科,第一科是「初頌顯行苦」的相貌。分兩科,第一科是「標義」。
「今當顯示阿賴耶識所攝行苦」的相貌,就是這底下這個:「此池派眾流,於世流為暴,非火風日竭,唯除正法行」,這一個頌。「今當顯示阿賴耶識所攝行苦,共他相似,又顯差別。由正法行,方能竭故;於世眾流,最為暴惡」,這是「標義」,標這個頌的大義。這個阿賴耶識所攝的行苦,它是屬於行苦的這一類。是「共他相似」,這個「他」這個字,我疑惑它是個錯字,但是我查這個大正藏,和這個金陵刻經處的木版本的《瑜伽師地論》都是「他」,這個「他」應該是個「池」,水池的池,「共池相似」,這個我沒有根據,查別的本子都是「他」。「共池相似」,應該是這麼說。
「此池派眾流」,這是說一個譬喻,這一個大水池子,它裏面水很多,又流出來很多的水,這是一個譬喻。「於世流為暴惡」,這個「池」就是阿賴耶識,譬喻阿賴耶識;這個「派眾流」,流出來很多的水,這就是表示三界五趣,欲界、色界、無色界,地獄、惡鬼、畜生、人、天,六道的輪迴,完全都是由阿賴耶識流出來的,是這麼意思。
「於世流為暴」,這就是世間上的水也能淹死人,但是那不是厲害,阿賴耶識這個流水是太厲害了,它能淹沒一切眾生,從無始劫來到現在、到將來,一直地流轉生死,你不能解脫,所以這個流水太厲害了、太惡了。
「非火風日竭」,這個事啊……,這個長行:「顯示阿賴耶識所攝行苦,共池相似,又顯差別」,又顯阿賴耶識這個大水池子和世間的流還不一樣,「顯差別」,就是「於世流為暴」就是不同了。「非火風日竭」,這也表示不同的地方。世間上的水池子,若是永久不下雨的話,這個天氣老是熱,這個水池就沒有了,水池的水就沒有了;這個或者是風,也能令這個水池的水竭盡了;或者太陽太厲害了,也能把水曬乾了。而阿賴耶識這個大池,「非火風日竭」,火風日不能令阿賴耶識這個水池可以竭盡的。那麼誰能竭盡呢?「唯除正法行」,你若學習佛法的正法,去修學聖道,才能把阿賴耶識這個大水池子竭盡了。如果你不修學正法,阿賴耶識繼續這個大水把你淹沒在裡面,你不能解脫的,所以這個是和世間的池還不一樣的。所以這個:「今當顯示阿賴耶識所攝行苦,共池相似」,共這個水池相似,所以以水池來譬喻。又顯它和世間的池子不一樣,「又顯差別」。「由正法行,方能竭故」,你若修學正法、修學八正道、修學四念處,你才能把阿賴耶識枯竭了,才能轉成無上菩提。「於世眾流,最為暴惡」。這前面是「標義」,標這段文、這個偈頌的義,底下「釋名」。
午二、釋名
言眾流者:譬眼等六,五趣三界等。
「言眾流者」,「眾流」是什麼呢?「此池派眾流」,「眾流」是什麼?「譬眼等六,五趣三界等」,這個眼,六根、六識乃至六塵,這些六;再加上五趣和三界等,這就是「眾流」;都是從阿賴耶識的種子變現出來的,當然也是你第六意識的熏習成種子。這一科,這個頌解釋完了。這是八個頌說明滅道;這個「正法行」,這就是道。底下第二科,第二科是「餘頌顯示解了二種遍知」,分兩科,第一科是「總標義」。
巳二、餘頌顯示解了二種遍知(分二科) 午一、總標義
又法行者:顯示解了解脫遍知,及縛遍知。
這還是「總標義」。下邊:「於苦計我受,苦樂了知苦,分別此起見,從彼生生彼,染五意恒時」以下,這幾個頌的大意,總標其義。「顯示解了解脫遍知」,它的大意是開示我們,要明白這個「解脫遍知」。就是你從生死苦裡面,從阿賴耶識這個大海裡面,解脫出來這件事,你要是遍知,你要完全要明白它的,要明白這個道理。「及縛遍知」,這個「解脫遍知」就是苦,四諦裡面就是滅諦和道諦。「及縛遍知」,就是繫縛你,你在裡面跳不出來,把你苦惱地,像在牢獄裡面似的,不能解脫;這件事你也要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苦諦和集諦了。這下邊這幾個頌,就是說這個道理。這是把這個標義,這個義標出來,列出來。第二科「別釋頌」,特別地解釋這幾個頌。分兩科,第一科是「初一頌解了縛遍知」,你要解了這個繫縛這件事的遍知。分兩科,申一是「釋頌初二句」,就是「於苦計我受,苦樂了知苦」,解釋這個。
午二、別釋頌(分二科) 未一、初一頌解了縛遍知(分二科) 申一、釋頌初二句
解了縛遍知者:即了知苦,謂了知受苦、受樂,皆依於苦。
「解了縛遍知者」,這個「遍知」,實在是聖人的境界,聖人才知道苦,才知道行苦是苦。我們凡夫能知道苦苦、能知道壞苦,這個行苦我們凡夫不知道是苦,唯有聖人才知道。這個聖人才能遍知道苦諦和集諦的道理,我們現在不是聖人,我們應該學習,要「解了縛遍知」。「即了知苦」,也就是要了知這個苦。這個「縛遍知」,要了知什麼事情呢?就要知道這三苦:壞苦、苦苦、行苦,主要是要知道行苦。
「謂了知受苦、受樂,皆依於苦」,這個「了知苦」這句話,怎麼樣解釋呢?就是說我們要知道我受苦、我受樂,都是依於阿賴耶識這個行苦的,我才有苦,我才受苦、受樂的,你要知道這件事。看看這個文,「於苦計我」,念這個句子應該這麼念:「於苦計我,受苦受樂,了知苦」,應該這麼念。「於苦計我」,我們有無明,我們糊塗,我們沒有智慧,於阿賴耶識這個行苦的境界,執著是我的本體;這個明靜而住、苦樂所不能變異的這個境界,這是我。「受苦受樂」,我受苦、我受樂,你要了知,你要知道,都是因為阿賴耶識這個行苦而有的。這個了知苦,剛才說了,這個「縛遍知」,這個「遍知」是聖人的境界,但是我們現在也可以學習,那麼叫「了知苦」。如果說聖人,那就是初地菩薩以上才知道這件事,凡夫還是不知道的。這是這兩句話解釋完了。
申二、釋頌後二句
又此分別,能起諸見;從彼所生,亦能生彼。
這是第二科,解釋頌的後兩句。這個頌的後兩句,就是:「分別此起見,從彼生生彼」,解釋這兩句話。這兩句話怎麼樣解釋呢?「又此分別,能起諸見」,「分別此起見」,那麼長行說:「又此分別」,這個分別是什麼?就是分別、就是思惟阿賴耶識是我,你這個分別。這個分別就是我見,他還能生出來很多的見,生出六十二見來,還有很多見;從這個根本的我見裡面衍生出來。這是這一句:「分別此起見」,「此分別,能起諸見」這麼解釋。
「從彼所生,亦能生彼」,底下這個第二句。這個「從彼所生,亦能生彼」,就是我們這個我見是從「彼」阿賴耶識生的,我們執著我見的時候,在阿賴耶識裏面熏習了種子,熏習了種子,由種子又生我見,所以「從彼生」,我們這個我見從阿賴耶識的種子生出來的。又「生彼」,我們這樣的分別,又造了種種的業,又出生阿賴耶識來,阿賴耶識也因此而有而生起。若是我們不執著有我了,你觀察我是不可得的,觀察我空、一切法空,不知道我了的時候,阿賴耶識就滅了,所以「從彼生生彼」。
我們讀這些文的時候,應該發覺一件事,發覺什麼事情呢?這個文就說到這個生死的緣起,這個生死眾苦的緣起是這樣子,就是主要是執著我。那麼你若是解脫生死的時候,你應該怎麼修行呢?就應該無我,就觀察我是不可得,應該這麼修行。如果我們不修,我不觀察我不可得,那麼你這個生死苦能解脫嗎?這個道理就是應該發現這件事。所以這個學習,你不學習經論,「我聽某人給我說一個法門,這是妙法,我就這樣學習,這樣修行」,那件事有問題。所以我們要知道,你學習經論的時候,你要記住一件事:這是佛菩薩說的妙法,不是某一個人說的,要知道這件事。說:「某人說這是妙法,經論我不要看」,這個人是不是愚癡?你想一想這個道理。「我不相信經論、佛菩薩的話,我相信某一個人說的話」,這個人愚癡不愚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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