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的信任 ─ 潘的故事
無上的信任 ─ 潘的故事
(何念華 譯)
貢波的班(Ben of Kongpo)
住在貢波的班,有著非常純真的信仰和完全的信任。當他在拉薩參訪一座年少佛陀-「覺窩仁波切」(編按:西藏大昭寺佛陀王子像)的莊嚴佛像時,他把這佛像視為一個真正的人。他吃著沾了奶油的糕餅,這當然是不應被動用的供品。而他認為,這是仁波切所吃過的,所以他也應該像仁波切一樣地來吃這些供品。傳統上,進入寺廟之前要先脫鞋,因此當他進入寺廟時,他向佛像說話,請求佛陀看顧他的靴子。而後班邀請佛像到他家做客,佛像同意前往拜訪。佛像也真的阻止了暴怒的守門從佛龕前拿走班的髒靴子。
隔年,班的妻子告訴他,她看見河裏有個東西。當班看到佛像在河裏載浮載沉時,他以為覺窩仁波切快要溺斃了,於是他跳入水中,將祂救起。回到班的住處時,覺窩仁波切說,「我不能進到這屋子裏」,然後就融入於大石頭中。至今,石頭上和河裏仍可見到佛的形象,後來這兩個地方也都成為了治病的場所。
十多年前,藉由學佛的因緣,潘(Pamela Croci)認識了她現在的同修-雨果(Hugo)。如今,她和雨果連同兒子喜洛住在雪梨市郊的藍山國家公園。喜洛(Cielo)是西班牙文的「天空」,代表寬廣、清澈、純淨、和智慧,而這正是修行者所希望達到的境界。和小孩相處,使得潘更安住而專注於她的心,也變得更加寬廣而住於當下。小孩成為禪修,小孩就是禪修。
潘曾經深入檢視她和老師之間的關係、和這層關係對於她的意義。她特別強調,重點是不要被老師所絆住而迷惑,而是要去遵從法教。有時,我們對於權力、權威人士、野心、希望被愛、和害怕被拒絕,有著糾纏不清的情結。而這些我們帶著到處走的「行李」,常讓我們不自覺地投射在老師的身上。我們的期望是如此得多,以至於完全失去了重點。但是,如果我們去聆聽、去學習,去試驗、並運用我們所聽聞到的,我們很快就能看到結果,而不至於陷入自己神經衰弱的窘境中。
事實上,佛陀曾經告誡我們,不要被絆住而迷惑,此即著名的「四依止」:
依止上師的話語,而非上師的性格;
依止此話的意義,而非僅止於文字;
依止真實的意義,而非暫時的意義;
依止你的智能心,而非平庸的批判心。
(編按:「四依法」-依法不依人,依義不依語,依了義經不依不了義經,依智不依識-語出大般涅盤經卷六、大寶積經卷八十二、大般涅盤經卷六、大方等大集經卷二十九、無盡意菩薩經卷三等處)
潘瞭解到,她不只對仁波切發展出極大的信心,也對自己發展出同樣的信心。如果我們對自己沒有深切的信任,就不可能會深切地信任別人。這很清楚地說明了,和上師之間的關係,其實就是我們和自己的關係。而這關係幫助我們表現更真實的自己。外在的老師,只是實際狀況的一面鏡子或一種反映。索甲仁波切經常引用這個例子:當我們照鏡子時,我們知道臉的模樣,但我們從未真正而直接地看到自己的臉。而老師介紹我們直接來認識自己真正的模樣,所以外在的老師便我們內在老師的反映。
潘一直認為,仁波切從不會給我們、超過我們所能應付的功課,即使這功課看起來很困難。這來自於她對仁波切的完全信任。潘的故事表現出一種可能性:將佛法融入日常扶養小孩、忙碌工作的生活當中,並保持踏實、敏銳、和專注。以下是潘的故事。
兒子喜洛的來臨,是我生命中最感到喜悅的事情之一。照顧他,是個深刻且令生命豐富的經驗,也是最能使人有所轉變的修行。和小孩相處,確實是一種修行、一種心的訓練。隨著小傢伙的成長,隨著他時時刻刻的改變,你必須一直保持注意力和開放心。這無常的本性帶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對事情保持隨時具有彈性的態度。任何的期待,都只是時間與精力的浪費。當然,我不是天使。有時,我也不像我所希望地那樣有耐心。但後來,我也學會不要為難自己。最好的就是,認出自心所在,並試著為它做一些事。在保持事事井然有序、和保持自覺于自我行為的結果之間-也就是在相互依緣和責任義務之中,是可以找到平衡點的。
經由老師們給予我的加持、和我自身禪坐的修練,我對於自己所走的道路,發展出了不可動搖的信心和信任。直接和這有關連的是,我和我所學的法、以及和我上師之間的聯繫,更加地深切了。慢慢地,我允許自己放手(let go),也任事情順其自然。但願有一天,我上面所提到的責任,能毫無造作地出現;而我的心,也能愈來愈為柔軟。這便是照顧孩子、或照顧任何其他人的過程中,最重要不過的事情了。若不是宗薩欽哲仁波切建議我要專心照顧喜洛,並回向功德予一切眾生的利益,我想我不會經歷到這層母性。然而我必須承認,當初對仁波切的這個指示,我立即的反應是,我過去不足取的念頭都浮現上來;我心裏想著:「哦,拜託!他想趕我走!」但結果卻是相反的,甚至一直都很不錯。
自由的呈現
我視宗薩欽哲仁波切為我目前的老師。然而在過去,我很幸運地遇到許多其他偉大的喇嘛,並且接受他們的法教。對我而言,最尊貴的是佳旺竹巴法王(His Holiness the Gyalwang Drukpa)。第一次見到法王,是在拉達克的千瑞( Chemry )寺。那時,我和大約三百名的拉達克人以及兩位西方人,一同持頌「嗡嘛呢唄昧吽」多日,這是瑪尼心咒、慈悲之咒。這算是個開始,特別是大約只在一個月前或是更早,法王的一位老朋友、也是他的學生,介紹我看我的第一本有關佛法的書-聽列諾布仁波切所著的『魔幻之舞』(Magic Dance)。我也接受了有關蔣揚欽哲卻吉羅卓的「心要簡言」(Heart Advise in a Nutshell)和敦珠仁波切的「山中閉關口傳」(Oral Instructions for Mountain Retreat)等的教授。
我就這樣坐在塵土中念著,心裏想著:「我怎麼會來到這裏?」但同時卻又絕對信任這個情境。你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最初的開竅時刻-它是如此獨特、並且秘密。就在這個時候我做了皈依,我知道,法王給予的法名引導我到現在的情況 -如此慈愛而珍貴。我想,一開始我就具有的信任力量,乃來自於我的心早先與某些法教所建立的關聯。我確實瞭解到,遇到法王時所經歷的轉變,正表示我即刻感受到法王所傳法門的效用。和法王之間的聯繫,把我帶離一個非常享樂的生活方式。遇到他的當時,我正致力於在菲律賓開設一家陶器工廠。我的動機很可議,更不要說這根本是個財務災難。我們有一些人就是缺那臨門一腳,才要開始。
離開拉達克後,我坐車子前往德里。我仍記得穿越印度街道時,每一個人的眼睛都像鑽石一般發亮,我感到喜悅。之前,我那習於判斷的心,讓我常覺得與人格格不入。我想我甚至沒有察覺,我批判過多少事物,又對事物貼了多少標籤。感謝無常,我開始瞭解到,每一件事物都與我的心靈狀態有關,每一時刻都可能是自由的呈現。
慈悲之鉤
1989 年,我在 Vajradhara Gompa (編按:仁波切在澳洲的中心)第一次見到宗薩欽哲仁波切。雨果說:「過來見見仁波切。」我心想:「好吧!事情真的來了!」我仍清楚記得那時的感覺:一陣風吹起,好象戰士要赴沙場。那次會面沒什麼驚天動地的東西,但在那次之後、與仁波切離開澳洲之前的某些時刻,我知道我已經愛上仁波切。我被他鉤住了。
我和仁波切保持師生的關係已有十年,而這種關係歷經了各種不同的顯現。說真的,對我而言,這些顯現並不都是那麼高尚。但我知道他非常瞭解我,而我永遠也無法愚弄他。他讓我完整無漏地體驗到我神經過敏的心性。再一次地感謝無常。我想起一位好朋友給我的一段話,「這並不都是融化了的熔岩。」因為我努力將所學的法教付諸實行,藉由打坐、冥思、行動,我的心逐漸恢復了平靜的狀態。當然,我還是會有失誤,但我已學會認清錯誤、繼續向前。我承認,這個旅程有著它不穩定的時刻,即使當這過程中出現非常直接而對抗的狀況時,我也會持續保持對它的熱誠。啊!剝除所有的造作。是的,請剝除所有的造作。
我試著對每一時刻都保持著一種清新,而在這清新之中,則是個以極有系統的方式所發展出來的關係。並且,在這之中,有著寬廣。信任、無上的信任,對我而言,就是虔誠心。
後記
自從我接受訪問,至今已經數月。雖然我就是當時所敍述的那個樣子,但有些事情變得更加深刻了。我強烈地認知到,仁波切所給予我的教導是多麼地珍貴,而這些教導所屬的傳承,又是多麼地需要好好保存與尊崇。剩下的,便是靜默了。
風吹皺了湖面,
如同思慮攪動我心中平靜。
真實是通往真誠之道,
但自性之流卻是深不可知。
教導並轉變我與其他同類,
使我們自身顯得孩童純真,
以便我們可以身處並慶賀,
于每一刻不造作的自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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