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 花 微 笑

分類:語文趣味
2012/12/17 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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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拈 花 微 笑


    初遇 “拈花微笑"一詞,便覺靈動躍然,形態畢現。


    細究“拈花微笑”原是佛教 用語,指禪宗 的以心傳心。


    相傳釋迦牟尼 在靈山會上,以花示眾,眾皆默然,只有迦葉,


    破顏微笑,佛曰:“吾有正法眼藏,涅磐妙心,


    實相無相,微法妙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喻心心相印。佛 家意在指點迷津,而眾 者愚鈍,


    惟有迦葉參透禪機,那會心一笑,意境無限,涵義深長。


    不管當初“拈花微笑”的本義如何,而僅從字面理解,


    就已經動人心魄,別有意味。不須舌燦蓮花,不必口若懸河,


    只輕輕頷首微笑,便妙解心頤。


    此時,言語已變得無濟和蒼白,


    那沉默以外的空間才是豐富多彩的。



    想起李白嗟歎:“咸陽古道音塵絕。音塵絕,西風殘照,


    漢家陵闕”。蒼茫意象,盪氣迴腸。


    無論皇權當年如何威赫,擁有"地上殿堂三百餘間”,


    其勢湟湟,但終敵不過日月流轉、容顏滄桑,當斜陽如血、


    西風慘烈之時,抬望眼,卻是蓬蓬衰草、座座荒塚。


    再怎樣的繁華都成過眼雲煙,再怎樣的繾綣都成昨日風塵。


    唐朝的武則天 實在是睿智絕頂。她死後不著一字,


    只留下一塊無字 墓 碑,“己之功過,留後人評”,


    氣度超然,使“諸陵盜遍”的五代溫韜也束手無策,


    望墓興歎。不僅躲過一場洗掠,


    也讓後人對這位女皇肅然起敬。




    生前的絢爛,平日的喧嘩,恰如遠天風雲,終會散去。


    獨處時便會有一股莫名的悲哀。


    金庸武俠小說中的武林宗師,


    常年在高山絕頂的秘宮深寺裡閉關潛修、錘煉武功。


    芸芸眾生對他們的道行莫測高深,


    而他們卻能在寂寞中練就一身絕世武功,


    並冷眼俯瞰人間的龍爭虎鬥、刀光劍影,一派悠閒,


    一副灑脫。而內心裡何嘗沒有波瀾?


    只不過化解在一招一式的拳法中,消散在一天一地的蒼穹裡。


    但畢竟那是小說中虛構的人物,只能神往其風采氣度,


    不能相近相偕。惟有那份徹悟和從容時常讓人心動。



    有一次,路過江蘇鎮江,循階攀上立在高處的金山寺。


    正值十月的午後,天氣暖暖的,空氣中漾著絲絲輕風。


    寺內煙火繚繞,陽光透過木制的窗子照射進來,


    將陰翳的寺廟熏騰得霧朦迷離。


    其時,做午課的僧人臥膝撚珠、閉目默禱,


    似已沉入自釀的佛心之中。紅塵之上,雜念已絕。


    那一刻,竟讓我兀自沉迷起來,


    擾之心頭的俗務凡事隨鐘磬之音嫋嫋緩去,


    前緣來生辨之不清。


    我靜靜地站在那兒,一陣莫名的感動,


    淚竟寂寂流下。




    恍然記起里爾克的一段話:“人每每為了 無謂的喧囂,


    忘卻生命的根蒂,不能在寂寞中,


    在對於草木鳥獸的觀察中體驗一些生的意義,


    只在人生的表面上永遠往下滑過去。


    這樣,自然無所謂艱 難,也無所謂孤單,


    只是隱瞞和欺 騙。”


    此時,低徊在如許透澈無塵的靜謐裡,味之良久。


    原來塵世裡有許多誘惑,而為此好口舌、逞機鋒,


    雖盡展咄咄逼人的一面,卻捨棄了“拈花微笑”似的默然雅致,


    淡漠了冷靜獨處後的飄然超逸,


    更難體會生命的真諦和人生的意義。




    沉默如金,哲人如是說。


    於是,我想起九月的土地,黃燦的稻田,紅豔的高梁,


    是秋天捧出的果實,默默無言,


    卻是豐盈的、肥碩的、茂盛的。


    還有莽莽蒼蒼的森林,湍流不息的河流,一望無際的綠野,


    都在無言的生長、流淌。這是大自然的微笑,如花爛漫,


    如霞蔚然,那份沉甸甸的感覺似金珍貴。


    而如果細斟,自然也是有語言的,


    只不過是以其獨特的方式表現著。


    稻穗拔節的劈啪聲,風過林間的颯颯聲,


    冷泉石罅的汩汩聲,點點滴滴、聲聲慢慢,


    彙集成天籟之音,充沛著雙耳和心靈。


    這一刻,已經超出了語言層面的表徵意義,


    歸於了一種意境:曠遠、高邈、博大。


    如果我們和著心跳,去理解,去感悟,


    自然便會有了寬容大度的胸懷。


    同樣,拈花微笑背後深蘊的語言內涵豐富,


    只不過是通過默然的形式表現出來,


    結果卻又是耐人尋味的。


    有時喜歡靜靜獨坐,裹一身暮色,品一杯清茶,


    讓攪擾不寧的心緒漸漸消融在水樣的夜色中。


    此時,幾日積澱下來的煩悶、焦燥,


    被別樣的寧靜裹挾著,


    掙扎幾下,然後遁去。


    第二天,我會臉上漾著微笑迎接早晨第一縷陽光。


    在永恆的微笑中,仿佛蘊蓄了一切美好的人性,


    不管世外如何紛爭,依然沉默,依然微笑。


    那心靈的震撼久久難抑。



    再次品味里爾克的話:


    “人不再是在他的同類中保持平衡的夥伴,


    也不再是那樣的人,為了他而有晨昏和遠近。


    他有如一個物置身於萬物之中,無限地單獨,


    一切物與人的結合都退至共同的深處,


    那裡浸潤著一切生長者的根。”


    拈花微笑,也許不僅是追求一種境界,


    也是尋找一個精神家園。


    喧囂中留得一心澄明,浮躁裡偷得一懷寧靜。


    生命在孤獨中、在沉默中流浪,在尋找那一個根。


    在今天這樣浮躁的年代,似乎每一個人都行色匆匆,


    急著趕車,著看風景,


    卻獨獨忘記了給自己一個心靈單獨對話的機會,


    於是,浮躁、喧鬧彌漫開來。


    此時,拈花微笑式的沉默與思索更顯得尤為寶貴。



    拈花微笑,佛喻心心相印,


    實際上將“難 於君說"的“妙處”,悠然心會,默然相契,


    那該是沉默所達到的理想境界,


    自己心中的煩悶、憂傷、快樂,不必言說,便心領神會,


    鐘子期聽俞伯牙《高山流水》,慨然長歎;


    白居易聽琵琶女一曲,淚濕青衫。知音難覓,古今同理;


    如臻此境,幸哉快哉。
    繁朵深處,最動人,是拈花微笑……



    文: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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