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之道——關於道德教育的思考

2012/06/25 15:57


【論文提要】


  現代社會似乎文明昌盛,物阜民樂,但本人總懷杞人之憂:環境污染,核武陰影,貪污腐敗……無不讓人痛心疾首。諸問題中尤以普遍性的道德淪喪為最。芸芸眾生追名逐利,爭強好勝,縱情聲色,物欲橫流,致使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筆者以為世上的學問林林總總,其實不外乎兩類,一類是關於如何謀生立足的學問,一類是關於如何生活得充實幸福的學問。兩樣學問都不可偏廢。在社會上無以立足,連起碼的生活都難以為繼,自然免談精神的追求;但如果一味追求財色名利而不思惟人生的終極意義,不思惟世界的真實狀況,這又好像一個人處在懸崖的邊緣,卻仍故意閉目塞聽光顧著歌舞享樂,全然不計墮入深谷一樣的愚蠢危險。對於每個人來說,有些事情必須趁早想清楚:一個是我活著,一個是我終將死去,出生入死是謂人生,我們應該儘早思惟如何向死而生。檢討目前的中學教育,其最大的失誤可能就是過於功利而浮躁,只顧了強調謀生的學問,技術層面的學問,而忽略了做人的學問、倫理價值的學問;只重視了知識結論的教授,而忽略了懷疑精神的啟迪;只顧了現代科學的傳播,而割斷了傳統文化的繼承。身在寶山不識寶,過分崇尚西學而漠視傳統文化的精髓,這真是我們這些數典忘祖的子孫們的悲哀啊!


  本文意在糾正佛道是迷信,科學即真理的觀念,呼籲我們的教育應該重視傳統文化尤其是佛道文化的傳播,為我們的學生提供精神的依怙,挽道德於倒懸之中,讓我們的學生真正明白個人的幸福是與自己的行為密切相聯的,個人的命運是與眾生的利益、天地的環境須臾不違的,從而升起對所為的責任心,對眾生的慈悲心,對自然的敬畏心。能夠改變自己的學問一定也可以改變別人。傳統的佛道文化曾經改變了古往今來無數的眾生,今天也正改變著我的生活方式,我相信它也一定可以改變我們的學生和當今的世風,只要有機會讓他們接觸真正的佛道文化。道德的重振當始於此。


  全文將圍繞以下幾個觀點和問題展開論述:
  
我們的中學教育應該開設宗教課程,客觀地介紹一些宗教知識,尤其是佛道文化,其實儒道釋的道理是三而一、圓融無礙的,儒家主要從事相上講做人的原則,佛道則是從事理上講為什麼要這樣做。何以我們的教育重儒而輕佛道?
  
糾正佛道是迷信的錯誤觀念,提出佛道乃是追求真理和至善的學問,無非是選擇了與西學不同的路子而已。
  
論述科學理性在認識世界本體方面的局限性,匡正實用即真理的功利主義觀念。
  
闡明西方科學方法論和東方佛道文化的本質區別和內在聯繫。
  
指出科學和佛道在更高層面完全可以統一起來,並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通過對自己心路的回顧剖析,表明佛道文化在生活中帶給我的真實受用,重申道德的重振當始於佛道知識的傳播。


  論文本來還有一部分,是關於道德教育的課堂實踐,記錄了《來自水的資訊》的課堂教學實況,限於篇幅,只能割愛不續。論題較大,字不足難以盡其意。長篇累牘而又言不盡意,浪費了諸位評委的寶貴時光,敬請諒解;所論觀點或有異類之嫌,但字字句句皆流自肺腑,若能海涵,不求全責備,則深以為幸。


  【關鍵字語】


  佛道文化 科學理性 迷信 體相用 主體客體 分別心
  因果定律 六道輪回 業力 自作自受 善待生命 道德重振


  一、我的呼籲


  日前教授《我的呼籲》一文,查閱了史懷哲的相關資料。史懷哲於1875年出生于法國一牧師家庭,自小聰慧,胸懷大志。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即已為自己的人生作了設定:30歲以前研究哲學藝術,30歲以後奉獻社會。30歲那年,擁有哲學、神學、音樂、醫學四個博士學位的史懷哲辭別優越的工作和生活環境,攜妻子前往非洲剛果,為雨林中的人們醫治身心的疾病,一去便是四十多年。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行常人之所不能行。他的無私的愛不僅澤被非洲苦難的人們,同樣也光耀叢林中的動物:他為他所收養的小動物取了溫暖的名字,還經常在忙碌的工作之餘、清涼的月光之下為這些可愛的生命演奏巴赫的音樂。他稱桌子上的螞蟻是我家的螞蟻,不容客人傷害她;他向記者介紹自己是一隻頭髮蓬亂的老狗”……史懷哲醫生像關愛自己的父母兄弟一樣地關愛著一切眾生,沒有貴賤之分,沒有親疏之別。在諾貝爾授獎儀式上的演講辭《我的呼籲》中,史懷哲醫生向全人類大聲疾呼要重視尊重生命的倫理,善待一切生命。悲憫救世,挽道德於倒懸之心殷殷可感。史懷哲對於真善美的追求,對於生命神聖的感悟,源於宗教。他是牧師的兒子,神學的博士,《耶穌生平研究》一書的作者。


  史懷哲醫生的行跡與情懷讓我想起了現代文壇的奇人李叔同。李叔同出生于巨富之家,曾留學日本。對於文學音樂、書法繪畫均有極高的造詣。漫畫家豐子愷、音樂家劉質平均是他的學生,教育家夏丏尊是他的摯友。39歲那年 李叔同 先生在杭州虎跑出家,法號弘一,以後成為重振佛教南山律宗的一代高僧,畢生刻苦精進,慈悲為懷。每每坐上椅子之前總要搖動再三,免得壓死蟲子。圓寂之際仍掛心於蟻蟲的生死,囑咐其弟子在他的荼毗儀式上放置四碗清水,以免蟻蟲聞到氣味而葬身火海。弘一法師的人生信念和處世態度源於對佛理的深究領悟。


  由這些大德的巍巍人格,我又聯想到我們富陽的同鄉 蔣敏德 先生。 蔣 先生資產殷富,每年要拿出百萬家產資助窮困的學生上大學,新近又捐資1000萬給教委設立助學興教基金會。而他自己的生活卻過得極其清貧簡單。為社會貢獻甚多卻仍然耿耿縈懷於自己的力不從心——不能為富陽人們創辦一所屬于自己的大學。 蔣 先生是位虔誠的基督教徒。他的高尚行為,他的奉獻精神是受到宗教教義的啟示。我有一位同學六年的好友,88年曾以浙江省第五名的成績考入中國人民大學社會學系,後進入美國名校普林斯頓大學攻讀社會心理學博士。新近皈依浙江三門多寶講寺敏公老法師,成為在家修持的佛教居士。吾友學識淵博,名利淡泊,志趣高遠。其父因車禍而沒,獲賠償金十余萬,他發心悉數捐于慈善事業,後因眾親阻攔未遂,乃捐出萬餘元修建村道。平時衣食極其苛儉,不食葷腥,而對別人的求助則慷慨之極,我曾親見他在恩波廣場施捨乞丐的情形,來者不拒,袋裏沒有了一元二元的零錢,他就五元十元地給。


  審察人們的生活態度,不難發現這樣一個事實:芸芸眾生,他們的行為舉止,起心動念莫不受制於某種觀念。對世界人生有怎樣的認識,便會有怎樣的生活態度和行為準則。觀念和行為必定是相應的,須臾不可分離。


  我們的教育不應該只重知識的傳授、技能的培養,而忽略觀念的薰染、人生觀世界觀的啟迪。韓愈雲: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傳道、受業、解惑三種職責尤以傳授做人的道理為要。又雲: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惑否焉,小學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現代教育 家陶行知 先生也說過這樣的名言: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教育的目的應該導歸如何做一個真善美的高尚的人,其餘的學問雖然也是必須的,但總歸是次一等的事。懂得如何謀生、如何創造財富固然重要,懂得為什麼要創造財富、如何使用財富才有價值和意義的知識顯然更為重要而急迫。而我們目前的教育,其最大的弊端大概就是缺乏這樣的認識。教與學都顯得功利而浮躁。教是為了有一個好看的升學率,學是為了有一個好分數,以便考上一個好學校,將來謀得一份好職業。道德教育務虛者多,求實者少。教育者所宣揚的種種道理連自己都不信服,卻在講壇之上誇誇其談,徒費口舌,鮮有成效。


  健全的教育應該啟迪學生的心智,豐沃學生的心靈,涵養學生的情思,讓學生對自然和生命懷有深深的敬畏,並對世界的真實本原、人生的終極意義這些好似大而無當、實則非常急迫的哲學問題產生由衷的興趣。能夠擔此重任的在我以為非宗教莫屬,棄傳統文化而它求,猶如捨本逐末,緣木求魚。我們的教育應該在中學階段引進宗教課程,尤其是傳統文化中的佛道理論。道德的重振當始於此。


  二、觀念的反思


  雖然國家有宗教自由的政策,但對宗教有正確見地的並不多。我有個學生考上了復旦大學宗教系,同學 和 老師卻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一副深表同情的樣子。在現代多數人的觀念中,宗教只是統治者用來麻痹人們的精神鴉片,相信宗教就是相信迷信,是愚昧無知的表現,是消極遁世的行為,為真正的智者和勇者所不齒。我自己以前也一直懷有這種認識,甚至常對父母親逢年過節時焚香祈禱的那份虔誠竊笑不已。直到上大學之後,閱讀了許多介紹現代前沿科學的著作,翻閱了許多闡述傳統文化的文章,我才領悟到自己當年傲慢的輕率與無知。其實,一些世界性的大科學家也往往是宗教意識極強的人物,如牛頓、愛因斯坦等,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以下我將把自己十餘年的思考心得形諸筆端,以就正於有道。


  (1)佛教是迷信嗎?


  在討論佛教是否是迷信之前,有必要先就迷信的概念談一點自己的理解,否則就難以展開真正意義上的對話。我以為所謂迷信就是對於某種觀念和結論,沒有經過自己大腦的思考,也沒有身體力行的求證,就盲目地信奉推崇。迷信的實質是盲從而不在信仰鬼神上帝。譬如,某甲宣揚他相信有鬼,如果某甲曾親自遇見過鬼,並且排除了幻覺的可能,而且之後也潛心研究了許多關於鬼的現象,發現鬼文化具有世界性,不分民族、地域和時間,最後他堅信鬼的存在。那麼某甲的這種對鬼之存在的見地就不應該斥為迷信。而如果某乙僅僅因為聽說某甲相信鬼,他自己並沒有進行深入的思考和探究就信以為真,那麼某乙的這種知見就可以算作迷信。同樣的道理,有的人對事物的正確性總是喜歡以科學的結論(而不是以科學的求實精神)作為判斷依據,這實際上也是一種迷信——科學主義的迷信。同意這個觀點,我們再來討論佛教是否是迷信。


  學過歷史的人都知道,佛教創立於西元前六世紀的古印度。創始人喬達摩·悉達多是位王太子,父親淨飯王是釋迦族的君主。悉達多自小便受到當時最好的教育,智慧超群,文武雙全。二十九歲那年因感到世事無常,為求人生的真實而發心出家,成為一個苦行者,在恒河流域行腳六年,遍參名師,研習教理,勤進苦修。最後感到世上的所有學問終未究竟。於是悉達多決定放棄所有傳統的宗教和它們修煉的方法,自己另闢蹊徑,坐在尼連禪河邊一棵樹下修習禪定,最終睹明星而得正覺,時年三十五歲。之後世人便尊稱他為釋迦牟尼,意為釋迦族的聖者,又尊稱為佛陀,意為覺悟人生真理的人。覺悟的釋迦牟尼開始宣揚他所證悟的真理,他的表弟難陀、阿難陀,他的兒子羅睺羅,他的養母摩訶波闍波提,他的愛妻耶輸陀羅以及當時的許多皇親國戚紛紛出家,以致當時的淨飯王連找一個王位繼承人都找不到,最後只得將王位傳給了一位將軍。由此看來,那種以為佛教只是統治者用來麻痹人們的工具的說法真是不值一駁,試想佛陀捨棄王位,六年苦修,竟然就是為了尋找一套統治勞動人民的工具嗎?佛陀說法四十五年,度脫包括自己養母妻兒在內的無量眾生,就是為了給他們服一帖自欺欺人的精神鴉片嗎?至於說佛教是愚昧無知、消極遁世的弱者宗教,那簡直就是對佛教和無數聖賢的侮辱。天竺的達摩八十高齡隻身來東土弘揚佛法,唐朝的鑒真六十春秋六次去日本演說妙義,民國的虛雲老和尚,年過四十,竟發心朝拜五臺山文殊道場,三步一拜,行程萬里,歷時三年……這些豈是弱者的所為?至於唐玄奘西天取經、並以腦袋作賭舌戰印度高僧的大智大勇更是千百年所罕見。對佛學稍有涉獵的人,都會感慨于佛學智慧的浩淼難測,都會驚歎于佛門高僧的巍巍人格。認為佛教是消極遁世、封建迷信的觀念實在是我們自己的無知和悲哀啊!


  從佛教起源的角度,你只要想一想創建佛教的喬達摩悉達多原是怎樣一個人,他具有怎樣的智慧和怎樣的身世,他悟道之後宣揚了哪些教義,首先度化了哪些人,你就會覺得佛教決不是自欺欺人的哲學;從佛教流傳的歷史思惟,你只要想一想,幾千年的時間裏有多少才俊聖賢潛心此道,寫出了多少闡發佛理的宏篇大論,創造了多少關於生命的人間奇跡,你就會覺得佛教是多麼博大精深、無與倫比,像我們這樣的淺陋之輩又怎可妄加非議?從空間的角度看,國內海外又有多少佛院寺廟散佈山林名泉,走進莊嚴巍峨的廟堂,望著安詳微笑的佛像,我們怎可能不為他的智慧慈悲而心生感動?如果你看過佛指舍利赴台供奉的報導和錄影,如果你能聯想到大唐時期那麼多皇帝每三十年禮拜佛指舍利一次的盛況,如果你能對佛門聖物舍利子種種神奇的感應稍有涉獵,你定然會由衷地對佛教發出讚歎和歡喜。如果你讀過《千年高僧傳》之類的人物傳記,瞭解佛門中人的處世接物、刻苦精進,他們的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他們的對生命的尊重、對人生的珍惜,他們的對自然的敬畏、對天地的洞徹,定然會讓你對自己平時蠅營狗苟的生活狀況升起慚愧懺悔之心。


  我們的教育如果能從小就讓我們有接觸佛道的機會,現在的社會又怎可能是如今這個樣子!傳統的文化有儒道釋三大支柱,就好像我們的國土上流淌著黃河長江珠江三大河流一樣,沒有了長江黃河的滋養,拋棄了佛家道家的甘霖,我真不知道我們的文化還有什麼值得自傲的地方!《諫太宗十思疏》雲: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拔除了文明的根本,割斷了歷史的傳承,喪失了人文的精神,奢談社會的發展安寧,人心的道德拯救,我雖下愚,也知其絕無可能!


  (2)佛教宣揚了什麼?


  摒棄了佛道是迷信的偏見,我們就有可能以恭敬的心來聆聽佛教的教義。事實上多數人觀念中的佛教都是對佛教本意的曲解,以至將原本清淨微妙的教理搞得烏煙瘴氣,明珠暗投,甚為可歎。釋迦牟尼出家的初衷是為了弄明白人生的真相,了卻生老病死的痛苦。他在菩提樹下證道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奇哉,奇哉!一切大地眾生悉具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故,不能證得!這話有幾層深意:眾生雖有相上的差別,但從體性上講是平等的,都具有如來一樣的智慧德相,因而都有拯救的可能;眾生之所以有相上的差別,有無量的痛苦和煩惱,是因為妄想執著有輕有重的緣故;如果能去除妄想執著,那麼眾生就能象如來一樣獲得解脫而得大自在。


  佛教認為整個世界有十類生命層次,自低到高,依次是地獄畜生餓鬼阿修羅聲聞緣覺菩薩。其中前面的六類眾生因有種種顛倒妄想的行為,仍處在輪回的生死孽海之中,未得解脫,所以叫凡夫;後面的四者因為已經證悟宇宙實相,明瞭因果,能夠順因果做事情,奉道守真,也就超越了生死輪回,自在受用,所以稱做聖人。人生的終極意義就是要超凡入聖,跳出輪回,了生死,證涅般(常樂我淨的人生大境界),得自在。勉強用比喻來說這層意思。木炭、石墨和鑽石,從本質上看都是一樣的,全由單一的碳原子構成,但由於碳原子排列的分子結構不一樣,才有了木炭、石墨和鑽石的差別。木炭、石墨顯得又黑又脆,而鑽石則表現得璀璨光亮,堅硬無比。體性雖然相同,但因為經歷了不同的溫度和高壓,就有了相上的差別,相不同,受用自然就有天壤之別。同樣的,眾生在體性上講都具有佛性——“碳原子,他原本可以象鑽石一樣璀璨閃亮,只是因為妄想執著的緣故,體性被蒙上了塵垢,最後只能像石墨和木炭那樣暗淡無光。塵垢最厚的就是地獄眾生,塵垢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就是佛菩薩境界。十法界眾生因為妄想執著的輕重不同而具有了迥然不同的眾生相,也就有了眾生形形色色的生活境遇和人生體驗。


  佛教認為每個人的命運都是由自己把握的,自己才是命運的真正主人,觀音菩薩遇到困難也要念觀音菩薩——自己度自己。禍福無門,由人自招我命在我不在天等等格言說的都是這層意思。迷時師度,悟時自度,佛菩薩只是傳播真理的人,教授眾生方法引導我們走出輪回的人,真正的解脫仍然得靠眾生自己修行,修行到最高境界,你就和佛菩薩平起平坐了。《四十二章經》雲:佛子離吾數千里,憶念吾戒,必得道果。在吾左右,雖常見吾,不順吾戒,終不得道。很清楚地講了自度的意思。在六道輪回的過程中,沒有什麼神靈在起作用,更沒有高高在上的上帝在審判你,只是你無始以來身口意的業力在牽引著你出沒浮沉於生死之海,忽而為人,忽而成鬼,忽而上天堂受種種福報,忽而下地獄還種種孽債。逆境順境、地獄天堂其實都是你自己業力的變現而已。永嘉大師證道歌雲:夢裏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不懂佛理的人就像夢中未醒的人,天、人、修羅、餓鬼、畜生、地獄六道明明擺著,等到覺悟以後,發現這些萬相都是自心造的,那有什麼三千大千世界啊!心裏徹底清淨,六道輪回自然就沒有了。因果定律可以說是佛教所揭示的宇宙根本律。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因果報應,絲毫不爽。凡夫俗子,遭遇順境,得意忘形,遭遇逆境,怨天尤人,那是因為他們不明因果,平時做事只求一時快樂而全然不計後果,待到報應現前承受惡果時便狂亂恐懼。而聖人賢士深諳因果,做事之前總要三思而後行,不造惡業,清淨無我,遇順境,知道是以前的種種善行的必然結果,沒有什麼值得歡欣;遇逆境,知道那是以前種種不合聖道的顛倒妄行的必然業報,坦然承受便是,權當作還宿債。所以遭遇順境,不歡不喜,遭遇逆境,不驚不怖。


  業有淨染之別。惡業有十:身三、口四、意三。身三者,殺、盜、淫,如果在行為上能夠做到尊重各種生命,未經同意不私自竊取別人的財物,不做邪淫之事,那麼就是一個行為清淨的人。口四者,兩舌、惡口、妄語、綺語,如果在語言上能夠做到不說挑撥離間的讒言,不說拍馬溜須的巧言,不說傷人和氣的髒話,不說無有其實的謊話,那麼就是一個語言清淨的人。意三者,貪、嗔、癡,如果在思想上能做到不貪圖名利聲色,對於逆境,不起怨天尤人、嗔恨報復之想,對於事理,明白通達,不犯糊塗,那麼就是一個意念清淨的人。身口意三業清淨,這是後世投生三善道的保障,超凡入聖的資糧。反之則是後世墮落為三惡道的禍源,苦難煩惱的淵藪。唐代大詩人白居易曾請教鳥窠禪師何為佛教,鳥窠禪師作了這樣的開示:眾惡莫作,諸善奉行,自淨其心,是諸佛教。詩人很不以為然,說這種話語連三歲小兒都會講,禪師回道:其中的道理很深。三歲小兒說得,八十老翁行不得!由此可見,佛教是非常注重實踐而忌諱高談闊論的,所謂說食不飽,行一分佛事,得一分功德。又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佛法,猶如覓兔角。強調真正的修行仍在人事當中,人格的完善就是佛道的成就。對於明白事理的人來說,世間的一切塵事也就是佛事。對於貪嗔癡愚的人來說,世間的一切塵事則都成了魔事。離開世間另覓佛法猶如到兔子的頭上去找牛角一樣了不可得。譬如做學生的,如果能時時自淨心意,專心用功,搞好學業,孝順父母,尊重師長,這就是在行佛事;做老師的,如果既能廣學博究獲得真知真見,又能因材施教誨人不倦,講壇上下都能做到言行一致,以身垂范,平時不熱衷於吃喝應酬,真正地以人格和知識去感化學生,那麼他的行為就是為佛祖所贊許的善行。


  佛教又認為人身難得,得人身者如爪上泥,失人身者如大地土。我們能脫離地獄、餓鬼、畜生三惡道生而為人,非常稀有可歎,就如盲龜遇浮木,千載難逢,所以應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如果不好好珍惜人生,勤進用功,而是縱欲妄為,只圖眼前的享樂,無常到來必將直墮三惡道而萬劫不復。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我們怎能糊糊塗塗了此一生?


  明白了因果定律,你就會讚歎原來天地之間所有的事情竟是那樣的公平,我們今天之所以生得這副模樣,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有這樣的生活境遇,良有以也。如果不善自珍惜,順境可以轉化為逆境;反之,逆境也可轉化為順境。所以我們應該勇於為自己的一切行為承擔責任,起心動念,舉手投足,皆應向善,守住心中那輪清月,勿使有塵埃。長此以往,心垢滅盡,終有心解雲開、慧日普照的一天。


  (3)理性的局限


  說到這裏,你也許會說佛教這套因果報應的勸世理論好則好矣,只是不知它是否合乎科學?有無真實的依據?下面我們來談談佛教的認識論,探討一下佛教的世界觀是從何而來的?它與科學的世界觀與認識論有何區別與聯繫?


  以前我看佛經故事時,總以為佛學所描繪的三界六道眾生的存在狀況是想像力的產物,是佛陀為教化眾生而編造出來的善意的謊言,後來我開始明白,佛教的世界觀是佛陀通過禪定的修行而證得的知見。它與現代科學認識世界的方法有本質的不同。


  現代科學的方法論,先對世界的實相作了一個假設,認為世界由兩部分構成:有一個可以認識的客觀世界存在,有一個能夠認識客觀世界的主體存在。科學的所有活動就是主體借助於日益精密的各種觀測儀器在實驗的基礎上去感知客體,收集各種資訊和資料,再依靠人類的理性活動對所收集的資訊作出歸納和演繹推理,以求得對客觀世界規律的把握。這種科學探究的方法非常實用,在我們所生活的宏觀世界取得了輝煌的成就,徹底改變了現代人類的生活方式,也改變了人們的思想觀念,人們由此從對科學的依賴轉變成為對科學的信仰:人類的整個生活都被託付給了科學,科學成了給出生存意義的唯一源泉,以致人們在做任何事情時總是自覺不自覺地仰仗科學來裁決正誤,凡符合科學的也就是正確的,如果是有悖於科學的自然也就是錯誤的。科學的方法論和世界觀儼然成了真理的代名詞,對科學的極度信任演變成了新的迷信——科學主義的迷信。


  那麼,科學的認識論是否可以觸及宇宙的本源呢?人類的理性是否具有無限的認知能力呢?認識的主體是否可以真正的冷眼旁觀所發生的紛繁現象呢?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我也曾有過這樣的信念,認為科學的發展將越來越能證明人類的理性具有無窮的認識能力,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只要有足夠先進的觀測儀器,人類總有一天會揭開宇宙的全部奧秘。現在我更願意相信:人類理性認識世界實相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不是無限的,這種局限是一種宿命,不可能隨著科學的發展得以突破。這種認識源自我所看過的一些大科學家傳記和介紹現代前沿物理學成果的專著。這些書籍強烈地傳遞給我這樣一個資訊:自然是無限的,人類是有限的,人類應該對自然懷有深深的敬畏之情,宗教所宣揚的教義不一定是善意的謊言。


  現代天文學家告訴我們,人類已經能夠感知到200億光年遠的宇宙,但這似乎仍遠遠不是宇宙的邊緣。宇宙似乎正處在膨脹之中,遙遠的星系正以極高的速度離地球遠去,距離越遠,退行速度越快。如果更遠處的星系是以接近光速離地球而去,它即使仍然發出輻射,也難以到達地球。即便是我們目前所能捕捉到的宇宙資訊也是遙遠年代所留下的,而不是宇宙真實的現狀,因為光的傳遞需要時間,而我們只能憑藉光才能感知宇宙深處的資訊。況且光在傳遞資訊的過程中還會受到天體引力的作用而耗散或扭曲。我們命中註定不可能徹底瞭解遙遠的宇宙深處所發生的真實故事。宇宙中同時還到處存在許多神秘莫測的黑洞,其體積無限小,品質和引力無限大,甚至光在經過黑洞邊緣的時候都只能墜入其中而無法逃逸。對於黑洞的真實狀況,我們也只能間接而隱約地感到裏面一定很熱鬧,卻永遠無法直接觀測和想像。像這樣的暗物質據說在宇宙中佔有90%的份額,而能進入人類觀測視野的物質僅僅只有10%左右,就像南極那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


  同樣的麻煩在物理學家研究微觀世界時也遭遇到了。科學家在研究物質的微觀結構時,用來分割基本粒子的唯一手段就是通過耗資龐大的粒子加速器,用一個高速運動的粒子去轟擊另一個粒子,以獲得更小的物質微粒。而能量和品質是可以互相轉化的。用極大的能量去擊碎一個微小的粒子,所獲得的碎片究竟是不是原來結構中的一個組成部分呢?這是很值得考慮的問題。有些人認為,如果質子是由誇克構成的,那麼,擊碎質子就可以獲得誇克,再擊碎誇克又可以獲得組成誇克的更小微粒。這樣一直轟擊下去,總有一天人類可以搞清楚物質的最基本成分。如同擊碎一塊岩石,可以從大到小,直至粉末一樣,誰也不會懷疑石粉是岩石的成分。但這僅僅是宏觀領域的經驗,實際上在微觀領域,自然規律並不允許人類如此分割下去。科學家已經懷疑擊碎質子後所獲得的已不是它本身的碎片,而是新產生的粒子。這類問題正十分現實地放在核子物理學的面前,而這種困難的存在,有可能證明人類理性並不具有認識微觀世界物質結構的無限能力。


  微觀世界的研究還遇到了觀察者的問題。在宏觀領域,研究者觀察物件時可以做到客觀而不介入,但在微觀層面,主體要想做到客觀卻成為了永遠的不可能!在量子世界中,主體於觀察客體的同時必然會對客體施加影響,也就是說,我們無論借助於怎樣精密的儀器,所觀測到的物理現象必然是主體與客體交互作用的事件,而絕不可能是純粹客觀的!這就意味著人類想把自己從自然界抽身出來,以旁觀者的姿態來研究這個世界是永遠不可能的!世界和我們是如此緊密地聯繫著,以至於呈現在我們面前的紛紜現象都是主體和客體交互作用的結果!一個獨立於人的意志之外的純粹客觀的世界竟然是人類的一廂情願,事實上根本不存在!科學得以發展的前提——主客體對立——只是科學家為了研究的方便而提出的一種假設,如此而已!這樣的結局,東方智慧卻早有洞察。莊子雲:一尺之木,日取其半,萬世不竭。佛經雲:此生故彼生,此滅故彼滅,此有故彼有,此無故彼無。萬法因緣生,還從因緣滅。孤立的實體是不存在的,世界的本源是緣起性空。科學家要想找出原子一樣的實體是永遠不會有結果的。


  如上所述,人類在認識世界極大和極小這兩個層面都遇到了無法逾越的困難,理性的認知能力在這裏受到了限制。


  我們再來看理性的兩個工具——歸納法和演繹法——是否能為我們提供可靠的結論。演繹法的展開必須以歸納法為前提,歸納法所得出的結論是演繹法得以展開的起點。所以我們只要能證明歸納法的不可信賴,也就同時證明了演繹法的不可信賴。說到歸納法,我很自然地想起了羅素的火雞。英國哲學家伯特蘭·羅素曾講過這樣一個寓言故事:有只聰明的火雞它非常善於運用歸納法,它的主人每天上午九點整都會來給它餵食,星期一如此,星期二如此,一直到星期天,天天如此,一月份如此,二月份如此,一直到年底也天天如此,風雨天如此,晴朗天也如此,酷熱的暑天如此,嚴寒的冬天也如此……這只火雞精心收集了各種資料,最後很自信地推導出一個結論:我的主人總是在上午九點給我餵食。沒想到在某個耶誕節的前夕,它的主人並沒有給它餵食,而是提著火雞的脖子進了廚房,將它做了盤中餐。一笑之餘,這個寓言帶給我們的思考空間實在是太大了。科學家終其一生不斷地設計實驗,不斷地觀測研究,不斷地收集資料,然後對各種資訊進行分析整理,從紛繁蕪雜的現象中抽象出本質規律,上升為一套理論;再在這種理論的指導下去從事新的研究實踐。這一切的工作不正是羅素的火雞所做過的工作嗎?


  有個道理似乎越來越清楚了:科學的方法論在認識世界時存在著無法逾越的局限性,這種局限性不是靠時間的推移或是儀器的改進所能克服的,局限是它的宿命。我們所生活的真實世界要比科學所揭示出來的圖景更加豐富而深奧,有著科學永遠把握不了的其他維度。若想徹底揭開世界之謎,描繪宇宙的實相,恐怕僅靠理性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還得仰仗人類的其他潛能,另辟一條蹊徑。


  (4)佛道的智慧


  而東方智慧觀照世界的方式正好彌補了科學理性的缺憾。古代印度《瞎子摸象》的寓言故事已經生動形象地昭示了分析整合的認識論是不可能觸及存在的實相的。佛道經典更是以毋容置疑的語氣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認知的最大誤區便是分別心,即生硬地將世界分割為主體和客體兩部分,執著于自我和萬法。這起步錯了,以後只能是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南宋著名理學家陸九淵雲:宇宙內事乃己分內事;己分內事乃宇宙內事。吾心即宇宙,宇宙吾即心。說的就是天人合一、物我一如的境界。主體和客體同為道的不同層面,猶如一個硬幣的正反面。離開自身向外求道,恰如緣木求魚,南轅北轍,註定是枉功勞形了不可得。人的心就像一池春水,水既清且靜,則天光雲影徘徊其間,草木品類靡不必現;水若既濁且搖,縱使天上有朗朗明月、皎皎星漢,也只能是恍兮惚兮看不真切。同理,我們的心原本也具有洞徹物理、朗鑒萬物的妙用,只是因為七情六欲所搖、貪嗔癡愚所汙而不能自在受用。修行之所以要有種種繁縟戒規的約束,是因為凡夫有種種顛倒無明的塵心擾亂其進入清靜的定境,而智慧的妙用必定以高深的禪定為體,這就是佛教強調戒定慧三學的道理所在。修行就是要清淨身口意,去掉分別心,如唐代百丈懷海禪師所開示的先歇諸緣,休息萬事。善與不善,世出世間,一切諸法,並皆放卻。莫記莫憶,莫緣莫念,放捨身心,全令自在。心無所行,心地若空。功夫做到物我雙遣、主客兩泯的定境,自然會雲開日出,慧日自現。佛在回答一比丘所提出的何者最明的問題時說:心垢滅盡,淨無瑕穢,是為最明。未有天地,逮於今日;十方所有,無有不見,無有不知,無有不聞,得一切智,可謂明矣!人懷愛欲,不見道者,譬如澄水,致手攪之,眾人共臨,無有睹其影者。人以愛欲交錯,心中濁興,故不見道。汝等沙門,當舍愛欲。愛欲垢盡,道可見矣!這層意思在《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中講得更加明白而有次第:心清淨故,見塵清淨,見清淨故,眼根清淨,根清淨故,眼識清淨,識清淨故,聞塵清淨,聞清淨故,耳根清淨,根清淨故,耳識清淨,識清淨故,覺塵清淨,如是乃至鼻舌身意,亦複如是。善男子,根清淨故,色塵清淨,色清淨故,聲塵清淨,香味觸法,亦複如是。善男子,六塵清淨故,地大清淨,地清淨故,水大清淨,火大風大,亦複如是。善男子,四大清淨故,十二處十八界,二十五有清淨,彼清淨故,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智,佛十八不共法,三十七助道品清淨,如是乃至八萬四千陀羅尼門,一切清淨。善男子,一切實相性清淨故,一身清淨,一身清淨故,多身清淨,多身清淨故,如是乃至十方眾生圓覺清淨。善男子,一世界清淨故,多世界清淨,多世界清淨故,如是乃至盡於虛空,圓裹三世,一切平等清淨不動。


  科學和佛道的本意都是為了揭示世界的真實面貌,但所選擇的路子不一樣。科學所走的路子是從現象著手,希望通過對現象的透徹研究達到對本體的認識。所謂透過現象看本質是也。然而這種方法似乎過於繁瑣而笨拙,因為現象生住成壞,刹那刹那無時不在變化之中,實難把握,科學為了適應這種變化勢必分工越來越細緻,分工日趨細緻,要想在整體上綜合起來難度也就越大,走到最後就可能迷失在現象界,忘卻了科學求真的初衷。現在的很多專 家 博士對自己領域的研究非常專業,但對另一領域的所知很可能是空白,隔行如隔山的話很形象地描繪了現代科學分工日趨細緻所帶來的嚴重後果。而東方的智慧在於堅信天人合一,物我無別,一開始就摒棄分別心,不走主客體對立的路子,而是獨闢蹊徑,傾一生之精力在體上做文章,在心上下功夫,駕簡馭繁,通過修行達到對宇宙體性的直接證悟,所謂識心達本,見性成佛是也。


  (5)殊路同歸


  明白了東西文化的本質區別,我感到科學與佛教並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在一定層面上兩者是完全可以統一起來的。體相是二而一,是一而二。由表可及裏,由相可及體;同樣的,由裏可及表,由體可及相。這個道理就好像有兩個人站在赤道上都想去南極,一個要往南走,一個則選擇了往北走,起初看來兩個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不可調和,但最後兩人都能殊路同歸,在南極相見,只不過往南走的路徑直捷一些,而往北走的要多繞上許多彎路而已。一路上兩個人因選擇的路徑不一樣,自然會看到不同的風景,但到達目的地後,他們必將站在同一片藍天下一起欣賞南極銀裝素裹的奇妙風光,只要往北走的那位不迷失在途中。


  事實上,科學的巨人已經高舉起纖纖素手向東方哲人揮手致意了!


  美國物理學家卡普拉在他的《現代物理學與東方神秘主義》(又名《物理學之道》)一書中寫道:這本書的目的就是要探索現代物理學的概念與東方哲學思想之間的聯繫。我們將會看到,二十世紀物理學的基礎——量子理論與相對論——迫使我們觀察世界的方式與印度教、佛教或道教信徒觀察世界的方式極為相似,最近的努力是要把這兩種理論結合起來去描述亞原子粒子的相互作用性質,當我們考察這一點時將會碰到許多敍述,幾乎無法區別它們究竟是物理學家還是東方神秘主義者說的。在隨後的論述中作者將量子理論與佛教和道家進行了逐一對比,最後得出這樣的結論:現代物理學的主要理論所導致的世界觀與東方神秘主義有著內在的統一和完美的協調。……我們可以看到,現代物理學家與東方神秘主義者的方法似乎是完全不相干的,而在得到關於這個世界的結論上卻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而一旦承認這種相似性,就會引起一系列的問題。難道現代科學及其所有的複雜儀器只是重新發現了幾千年前便為東方聖賢所知道的古代智慧嗎?物理學家難道應該放棄科學方法而去沉思?在科學和神秘主義之間能否互相影響,甚至合成在一起呢?丹麥物理學家、哥本哈根學派性創始人玻爾則是以行動表達了對東方智慧的崇敬:他戴著親自設計的太極圖族徽登上了諾貝爾物理學獎的領獎臺;至於韓國,人家天天早上致敬頂禮的國旗,它的上面竟是一幅被我們自己斥為封建迷信的陰陽八卦圖……知道了這些事實後,不知大家會有怎樣的感慨?我則是又自豪又臉紅,自稱炎黃子孫的我們對祖先的智慧有多少瞭解呢?不僅未能好好地去瞭解、去繼承,反而在肆意地踐踏與否定!豈不哀哉!


  後來我讀到美 國穆地 博士的《起死回生者的自白》,國際心理回歸療法學會副主席、美國著名精神心理醫生瑞克·布朗博士的《回歸療法》,佛吉尼亞大學著名精神心理學家伊恩·史蒂芬森教授的《二十個輪回案例》、《輪回學與生物學的融匯》,邁阿密西奈山醫療中心主席、著名精神心理醫生布萊恩· 魏斯 博士的《前世今生》、《生命輪回超越時空的前世療法》等等一系列反映現代醫學成果的最新專著時,我分明再一次清楚地聽到了現代醫學奔向古老東方的腳步聲,那達達的馬蹄聲將不再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再後來我又從網上看到日本國際波動之友會會長、量子力學專 家江本勝 先生《來自水的資訊》一書的介紹,看到人的心念與水的關係竟是如此緊密,我不禁莞爾一笑:走在路上的思鄉者必將有福了!


  三、我思故我在


  我是一個有著濃厚鄉愁情結的人。這種情結不是遠離親人所致。事實上,在家裏的時候,望著兩鬢霜染的父母,環顧村裏整日勞碌的鄉人,我的內心總有一種落淚的衝動。在學校呆長了很想回家,在家呆久了,又很想回到學校。我的心總在流浪之中。為了排遣這種莫名的傷感,我在讀大學的時候曾拚命地用功,想通過忙碌來忘卻自己。我經常跑圖書館,當時我很喜歡德國哲學家叔本華的書,他讓我看清了自己當下的狀況:人啊,他的一切忙碌其實不過是在逃避自己的空虛和無聊!我也曾深深喜歡過薩特的書:他人就是地獄!這是薩特的名言,很多時候,他人不正是讓你煩惱的淵藪麼?加繆的《西緒福斯神話》,我看了很多遍:西緒福斯被罰做推巨石的差役,他整天地推巨石,石頭一旦到了山頂便又落回原處,西緒福斯日復一日的重複著枯燥單調的工作,自己的生活不也正是這樣嗎?海德格爾一句詩意的棲居給過我很多暖意,但我終究無法明白怎樣才能詩意地棲居在這浮躁喧囂、充滿功利的現代社會。


  曾經,我的腦子裏充滿了各種問題:生命何以會來到這個世界,又為什麼會無一倖免地死去?在這天地之間,人啊應該依靠什麼才是真實的?人生的意義究竟在哪里?人死之後身心俱滅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縱欲行樂、今朝有酒今朝醉豈不是合情合理的人生態度?人死之後神識不滅嗎?如果神識繼續存在,又何以為證?肉體和精神,心與物到底存在怎樣一種關係?林林總總的學說似乎都言之鑿鑿,我該怎樣取捨……”走在路上,我的頭腦裏在進行著鬥爭,躺在床上,我的思想也不曾歇息。面對蒼穹,我的內心彌漫著霧靄一般的荒誕和悲涼:在毫無生氣的宇宙間居然有個地球卻生氣勃勃,地球上的人啊,居然是經由漫長的歲月從一堆無機物中進化演變而來,由物質元素變而成為有機物,由單細胞變而成為複雜生物體,由猿猴變而成為人類……我來到這個世界竟然是那樣偶然:要是當年母親沒有向父親回眸一笑,要是當年父親移情別戀,要是當年父母偷歡的時候有只老鼠打窗前遛過攪亂了父母的性趣……那麼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現在的我了! 家長 老師社會教育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而我是父母愛情的結晶,是父母行為的產物,那麼我為什麼要對自己——這個父母偷歡的後果——負責?自父母生下我後便是無止境的學習,由幼稚園而小學,由小學而中學,由初中而高中,由高中而大學,而研究生,而博士……然後是工作掙錢,追名逐利,成家立業,娶妻生兒,然後積勞成疾,衰老死去,平生萬般辛酸榮辱終究是荒塚一堆草沒了,不斷地學習工作忙碌,這一切的一切到底為了什麼?天地之間,紅塵道中,若干年前未曾有我,若干年之後也必將無我,我的存在就像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這豈不是天地之間最為荒唐的事?問題想多了,人變得恍恍惚惚,腦袋承受不了,就鑽到松樹林裏抱樹痛哭,淚流得莫名其妙,也流得暢快淋漓。


  在看西方非理性主義哲學的時候,內心常常是孤獨苦悶的,大有舉世混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自命清高,看社會看世界就好像站在月亮上,還自稱是這個社會的局外人。一個偶然的機緣讓我訂閱了上海交通大學主辦並出版的《中國人體科學研究》雜誌,這是一份研究人體特異功能的純學術性雜誌,一個季度一期,中英文兩種版本。上面經常可以看到錢學森等大科學家的文章。九六年第四期上登載了一篇原國家体委主任伍紹祖的文章《在1996年人體科學工作會議上的講話》,是關於特異功能研究工作的回顧,言辭懇切嚴肅,讓人肅然起敬,動情處又催人淚下,發人深省(對人體特異功能現象仍狐疑不信的人,如果能拋卻成見,將 伍紹祖 先生的這篇文章找來一讀,相信他一定能得出自己的結論,筆者手頭至今仍保存這份資料)。我忽然發現眼前這個世界變得陌生了,神秘了。該雜誌使我確信人體特異功能現象的真實存在,也讓我意識到佛道書籍的許多生命奇跡並非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此後我開始深入反省檢點自己頭腦中原有的一些觀念。再後來我有幸看到了美國物理學家卡普拉的《物理學之道》一書,從此我開始對現代物理學和傳統文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感到自己的求知欲達到了從未有過的膨脹。


  看物理學,讓我感到世界的浩瀚神秘,自己的渺小無知,從而對自然懷有深深的敬畏和謙卑之心。讀儒家典籍讓我明白做人要講究仁義禮智信,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但為什麼要這樣做總覺得語焉不詳,不甚了了;看了佛道經典才知道其中的所以然,同時更明白了人生尚有大境界、大追求,做到仁義禮智信只是最起碼的道德準則而已,學問既有世間的學問,更有出世間的學問。每個人應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苦樂禍福既不偶然,也非神降,全是自作自受,別人絲毫幫不得,也絲毫替不得。宇宙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十方世界多如恒河沙數,不可蠡測,不可思議。整個宇宙生機盎然,有四聖六凡無量眾生,人在宇宙中並不孤獨,也不特別尊貴。人生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去心垢染,識自心源,達佛深理,明瞭因果以求出離生死苦海,證得涅槃妙境,從而獲得身心的自在解脫。其中的道理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所謂達摩西來無一字,全憑意念下功夫。若要紙上談佛法,筆尖蘸幹洞庭湖是也。至此我才真切地感悟到莊子我生有涯而知亦無涯的喟歎,也似乎明白了孔子君子求學為己,小人求學為人的道理。學習不是用來裝點門面炫耀示眾的,實是為了弄明白做人的道理。陶行知老先生的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的教誨真是哲人睿語啊!


  十餘年的思考探究正在慢慢地解開我心中曾有過的種種疑惑,現在的我整天如沐春風,浸潤在難以言表的喜悅之中,生活做事不再象以前那樣總覺得無聊瑣碎,時時處處,事無巨細都感到充滿意義。我在房子頂上撒下花的種子,朝夕澆灌,看著小小的種子如何汲取天地的精華,然後萌芽結蕾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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