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佛教--1

分類:華嚴宗
2012/10/09 08:46


──「青年佛教與佛教青年」之上──
   一 舍衛城的佛教
   釋迦牟尼佛,在舍衛城的只樹給孤獨園。舍衛,是□薩羅王國的首都。只園在城南五、六裏;一片空曠的園林中,建築了淳樸、宏偉的精舍。中間有一所高大的講堂,窗戶是東向的。講堂裏,有的是空氣、陽光,其他什麼都沒有。白石平鋪的地上,潔淨得一塵不染。講堂的空寂,顯得它分外宏壯了。講堂的兩邊與後方,疏疏落落的有些小型的別院(千二百五十比丘的宿舍)。沿講堂前的直道走去,那夾道的古木,蒼老而屈曲的三三兩兩矗立著。樹下,也偶然點綴著柔靡的小草,在微風中顫動,從嫩綠色的草葉下,露出香豔的鮮花。驀直的前去,迎面是枝葉扶疏的尼拘陀林。密密的樹幹,大的也不知有幾抱大!聽說其中最大的一棵,可以容得下五百人乘涼呢!樹上,小鳥在歌唱;樹下,來往的行人在休息。清涼,真是印度民族的樂國!叢林中辟出了平坦的大道,建著叫做「特勒特」的山門,刻有渾樸而生動的浮雕。右道上,浮雕了釋尊的觀耕圖。左道呢,是美麗的天堂。宏敞的中道上,是菩薩的本生談。兩旁石柱的頂上,有兩個躍躍欲飛的夜叉,真誠的對面拱衛著。宏偉、淳樸、清涼,這只園的一切,象徵著佛教的一切。
   二 佛教的新都
   釋迦佛的教化,不斷的在只園流布。和暖的春風,把它散佈到世間的每一個角落。
   參加只園法會的佛教徒,有稱為菩薩的,十分之九是在家的信徒。他們是世間的有力者,是世間的眼目、冠冕、光明。他們是實行普賢行的成功者:見佛,聞法,智光徹了世間的實相,宏布佛陀的正法,適應世間從事不同的工作去拯救人類。有稱為聲聞的,在佛的教化中出家,體證了如、法性、實際,解脫煩惱的系縛,不再受生死的苦痛。他們在世間,沒有絲毫的系累;澄靜的禪思,虛空一般的明淨無礙。還有叫做世主的──世間的統治者,就是天神、龍、羅刹、夜叉們。印度的群神,接受了佛的教化,懺悔自己過去的一切。他們不再把世間看做自己的創造物,不再生殺任性的支配人間,不再荒淫醉逸的縱欲,不再鎮忿、□慢、狠鬥,不再吸食人類的血肉、專心一意的立願護持佛教,悲憫利濟世間的眾生。
   菩薩、聲聞、世主,他們的風格儘管不同,可是「佛陀的一切是至高無上」,這不但是菩薩,就是聲聞也在深深的信仰。世主們特別的真誠了!在不舍世間的第一義的見地上,從佛教中得到了新生。他們立願要負擔這佛陀救世的家業,繼承佛的血統,做佛的嫡子。這樣,不同風格的菩薩、聲聞、世主,是在不約而同的一個目標前進了。大家一致的追求、思考:佛陀的一切,到底是怎樣的?難信、難解、難得開顯的一切,這除了佛陀的悲願,唯有在賢師良友的訓導中,生起純潔的信心,養成明確的理解力,堅定希聖成佛的宏願:唯有這樣,才有充分開顯的可能。這從不同區域來的,說著不同語言的,程度不齊而有不同性格、要求、工作的他們,一致為佛教的真理而努力。一致的追求、考慮,熱望能從如來悲願的正法中,顯出如來的果德,本行的菩薩道,成佛、說法等一切的真相。思考,渴望,一心一意的繼續著。
   新的時代到來,宏偉、淳樸、清涼的只園,出現了宏偉、華貴、輝煌、微妙的佛教新都。宏曠得不見邊際的金剛寶地,到處充滿了珠花。地上,矗立起崇高的寶樓閣,看去像密接了美麗的天堂似的。眾寶莊嚴的琉璃柱上,造了閻浮檀金的樓閣。遠遠的望去,寶樓中的光明,照耀得白日無光。有回廊,有□字形的欄杆,有碧琉璃的窗子,有白玉的階級。還有,回廊上與樓閣中,有寶玉的天神像,三三兩兩的點綴著。寶玉的天像,太生動逼真了!如果老眼模糊,那簡直要把這佛教的新都,錯看做神鬼的世界了。立錐形的閣頂,高高的矗破雲天,怕少有望見真相的吧!樓閣的門口,掛起了寶光燦爛的□幢。門外砌著金、銀、琉璃、玻璃的階道,還築著寶欄。在這寶階上眺望,只見廣博的大寶林,一望無際的向前展開。珍寶的大地,四周圍繞了曲折的寶垣。寶林裏密佈著四通八達的直道,又廣大,又平坦。七寶的多羅樹,一列列的分佈在路旁。還有錯綜交流的香河,香水滿滿的清澈潔淨得可愛。或平流,或激流,或旋轉的回流;怒濤與微波,流出微妙的法音。各色的寶蓮花,在香水中湯漾。岸上,高大繁榮的寶樹,正開出香豔的寶花。一列列的瓊樓玉宇,隱隱的在寶林深處。鬱鬱的清香,形形式式的寶幢,充滿在寶林中。浮雲、彩霞般的香樹,樂器、珠網、樓閣、寶座,……美麗堂皇的天宮,也隱約的在空中出現。神世界的世主們,合掌低頭的傾向這佛教的新都,讚美佛陀的偉大。
   宏偉、華貴、輝煌、微妙的佛教新都,象徵著佛教的一切!佛教的信眾們,一心一意的渴望、思考,到底從佛陀悲願的正法中,顯現了佛陀行果的真相。嶄新的只園,是佛教新精神的表現。從寶閣中瞭望到十方,世界的每一佛教國,都與新只園一樣。宏偉、華貴、輝煌、微妙的只園,是印度佛教的新都,世界佛教的肖影。真佛教的新生,確是值得頌贊的!
   三 世界佛教青年大會
   佛教的新都,實行法付法臣,法王無事的制度,一切佛事由五百位學德崇高的大菩薩,組織了和合僧團去處理。這裏面,自然是分工合作的。從工作的性質上,分為兩大部:一叫宣(傳)教(育)院,負宣揚教化的責任,院長是一位青年思想家,擅長宣講而富於感動力的文殊師利(妙德)童子菩薩。另一個叫行願院,負責執行艱巨的利他工作,院長是願宏行健的普賢菩薩。對真佛教的新生運動,二大士確是做到了意和同悅,沒有一些隔礙。在某次大眾和合的常會裏,彼此交換意見。大家覺得真佛教的新生,正迅速的普及到各方;每個佛教國的菩薩行者,也正向這個目標走。事實上,有召開世界佛教青年大會的必要。與世界佛教青年們相見,這固然是快事。讓世界的佛教青年,深切的認識只園──也就是佛陀的真精神,報導各佛教國的特殊適應,提貢正確的意見,這在佛教新都本身看來,也確是有深長意義的。這個提議,獲得了一致贊成,立刻轉達到佛陀的本懷。寂然不動,感而遂通,世界的佛教國,都接到了從佛教新都發出的世界佛教青年大會的邀請書。佛教國的青年們,對釋迦牟尼佛的新都,早就有心來瞻禮,並且不時的想念著。現在得到了邀請,大家都充滿了愉快與熱誠,踴躍的來參加。十方的佛教國,都組織了龐大的代表團,由一位大菩薩──主席代表領導了來。空手來預會,未免有點輕率,那末大家都把自己心血所創作的名貴藝術品,如菩薩本生像,釋尊成道圖,法輪,須彌山的模型,法音常流的樂器,莊嚴的樓閣、□、幢;這一切,都由各方代表親自運來,永久的供養在佛教的新都。只園裏,新添了多少的寶樓閣與寶座,繞在大寶樓閣的四周。來會的菩薩,按著本國的方向坐定,群星拱月式的向著大寶樓閣。佛教的新都,佳賓雲集,顯得分外的宏偉、華貴、輝煌。盛況空前的大會,在莊嚴、和平的空氣中進行。
   我們該沒有遺忘吧!只園還有耆年的聲聞呢!老上座們本來也深深的仰望佛陀,但他們沒有培植深厚的善根,厭離人間,所以不想發菩提心,不想教化救濟一切眾生,不想淨化這濁世,不想從大行難行的實踐中去成佛。聲聞行者與佛陀,有很大的距離,對佛陀圓備的真諦,也就永遠是格格不入。只園出現的新時代,他們是不聞、不見的。他們的所聞、所見、所想念的,依然是宏偉、淳樸、清涼,空寂得一無所有。夾道的古木,照樣的蒼老、屈曲,三三兩兩的矗立著。俯視地下柔靡的小草,分外的雄健、高傲。他們經常在清涼的尼拘陀林,經行、坐禪。出現的新事實,一切與他們無關。這與來會的世界佛教徒對比起來,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了!為了這個,佛教的青年們為他們難過,痛惜他們不能在這真佛教的新生中有所貢獻。也曾用善巧的方法去教化他們,但結果還是一切與他們無關。長老們是不屬這世間的!參加大會出來的佛教青年,傳出一個幽默的公案說:從前,佛陀曾經讚歎智慧第一的上座舍利弗,能夠作獅子吼。舍利弗的信徒們,也常常這樣的引以為榮。因此大智文殊師利菩薩,特地騎著一匹青毛獅子。還有神通第一的上座目犍連,有一次在獼猴江邊坐禪,林子裏的野象哮吼,居然打動了他的禪思。這故事傳到了只園,大行普賢菩薩,就騎著哮吼的六牙白象。青獅與白象,在只園中往來,但上座們還是吾行吾素,不見不聞。耆年的聲聞,竟是那樣的不動心呀!
   且不談這些,佛教的新都開始舉行盛大的會議了。大會中唯一值得讚美的,是充滿了融洽無礙的精神。來會的代表,在一切上都表示了只園與諸方佛教國,息息相通的交流,是不能分割的。世界佛教是只園的擴大,只園是世界佛教的肖影。佛教是無限差別而一貫的,應該意志集中而真誠的傾向只園。其他,像不空談,不鬧意見,這倒都是佛教的傳統精神。大會的程式,與世間的會議,有些不同。第一、先讓佛教國來會的菩薩們,深深的觀察只園,理解只園的真精神。這比報告之類,確要徹底得多。然後由各佛教國的主席代表,表示他們對只園真佛教的理解與希望。第二、由行願院院長普賢菩薩,根據佛陀完美的行證,作成菩薩普賢行大綱,在大會中披露。第三、由青年宣教師文殊菩薩,發表宣教的中心,在闡揚讚美佛陀的大行極果,也就是揭示真佛教的崇高目的。第四、大會綜合了一切,針對現實,通過了一個告佛教青年,頒佈各方,作為佛教青年的指南。末了,大會宣佈:青年佛教的真精神,在乎精進不已。所以大會不再舉行散會式,以表示世界佛教青年的努力不已,更表示世界佛教徒的和合,直到永遠的永遠。
   四 告佛教青年
   真佛教之新生,佛教青年事也!發微則嚴只園之新都,普應則來十方之大集。耆年者不聞不見,悉吾青年之精誠有以致之。佛陀之真諦,在以大悲為入佛之門,從事「利益眾生」之事業,以「攝取眾生」而化之于中道,此發心之青年已知之矣!夫真佛教之圓成,難責之於耆年,實唯青年之力行是賴。青年所負之責重,則所望于青年者大,聖大眾仰體佛陀之悲懷,略舉二事為吾青年言之:
  一、淨化自我:佛教之青年,應確立「光明」之人生觀,求於身體力行中實現之。化自我為光明之超人,進而與光明之佛陀相契合。舉其目,一則嚴其身也:青年應養成宏偉都雅之「身」儀,「於世間殊勝」,能為眾所「尊重」。二則端其志也:福樂如「天宮」,猶為「無常」苦切之所壞,青年不得拘戀於物欲(離凡夫行)。知「一切法如夢」,為性空無我之緣起,實無生死可厭,涅盤可求(離聲聞行)。得無常無我之正見,立「菩薩大願」,願為一切眾生而「受生」死(是菩薩行)。三則充其學也:真佛教首重為人,而青年應「為一切眾生而學」。「施」舍所有,敦行「淨戒」,任勞「忍」怨,勇「進」無倫,明淨堅「定」,深見佛「慧」:六度乃學德之宏綱,不學何以為人!然求利他之實行,尤貴有「求法能捨身」,「問法無厭」之精神,而為廣博之修學。如「知時」代,乃足以「應」世求;知外學,乃能「制諸外道」;「知一切工巧明」,乃能為世間之利濟;「知眾生諸根、煩惱、習氣、種種業報」,乃能為「開悟」一切眾生之實益。四則健其行也:青年立本于「大悲」、「大願」,以「智慧」、「方便」攝取眾生。雖入「天宮」而不為欲樂所惑,「往地獄」而不為苦痛所亂。有「不可沮壞」之雄健,直往無難,亦不為他所轉,而後能隨感而往,無往不化也。
   二、利濟人群:佛教青年應分化諸方,然與佛教之新都,則宜保持密切之聯繫,務使上下交流,中邊無礙,成「不離寶閣,普現十方」之行。言其要者,身則青年得以不同之「身」分,出「現」人間:如宗教師(佛教之「聲聞」,外道之「婆羅門」,「苦行」者),「良醫」,「商人」,「淨命」(獨身者),「伎樂」(藝術家),「奉事」(臣僕),「工巧技術」者等。處則青年不得隱遁山林,宜住「城邑、聚落、京都」等地,以化人群。法則或以「身相」、「威儀」為教,示以正常之行;或教以「語言法」,「世間工巧事業」,「一切智」學,因果「業報」,「十方國土」等。於此,猶有欲為佛教青年言之者,利他不務空談,應即己所行以「成就一切眾生」,攝眾生以歸佛教之新都,聖大眾于此有厚望焉!青年其勉旃!
   五 青年宣教師
   緊接著大會圓滿,只園的宣教院,就發動了一個「佛教宣傳年」。一面領導各佛教國,作一致而有效的普偏宣傳。一面覺得直隸只園的印度,特別是南方,工作還嫌不夠。而且,南印度民族在興起,也正熱待青年佛教去教化他。結果,組織了一個「南方巡迴宣教團」,由文殊菩薩領導了同行(從事宣教工作)者,向南方的人間遊行,從事宣講、考察、督促等有關宣教的一切工作。他們是辭別了佛教的新都出發了!
   在這裏,順便談一談這位青年宣教師。真佛教,現在是側重在大悲為門的人間救濟,理論上早已深確的決定,所以負著實際重任的是普賢,文殊卻不過擔任宣傳而已。可是佛教青年的學佛,不單要實行,還需要正確的真知灼見。緣起性空的正見,配合著大行宏願的光明人生觀,才是正常的。關於緣起性空的圓滿開顯,在種種經典上看來,無疑的是文殊菩薩的功績第一。所以文殊菩薩不單是宣教的雄辯者,還是智慧淵深的思想家。這位體魄宏偉、容光煥發的青年,騎著狂吼的獅子,手拿犀利的寶劍,他是怎樣的雄健強毅呀!文殊菩薩不是印度人,是從印度東北的清涼山善住(菩提心)城來的。據一般學者的考證,清涼山就是現在中國山西省的五臺山。那麼,在真佛教的新生中,中國是寫著最光榮的一頁了!
   六 參加大乘佛教的青年比丘
   巡迴宣教團出發,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收穫,就是不見不聞的耆年上座,也有點感覺了。智慧第一的舍利弗,自證了「生死已盡,所作已辦」,再沒有什麼可學可做的,這自然不會向大智文殊低頭。可是,看上座們老成凋謝,信眾一天天的減少,淳樸的佛教,也覺得有點收拾人心不住。青年們新出現了菩薩佛教,反而一天天發達,現在竟然要弘揚到南方去,想到自己負了維持佛教的重任,是「逐佛轉法輪將」,不也該到南方去遊化嗎!況且宣教的方法,也還多少可以採取一點青年們的作風。舍利弗想定了,把意見向弟子們宣佈。那出家未久的六千比丘,一個個捉籌贊成,大家都說:「和尚!你老真不愧智慧第一!這辦法太好了!到各處去宣講,本來弟子們也曾想到過,只是整天的要在山門裏坐禪、經行,和尚又總是說生死事大,弟子們也就開口不得。現在和尚提議,真是知時達變,我們也來組織個宣傳隊吧」!舍利弗聽了,望了大家一下,慢慢說:「個人的生死第一,住持佛教,作人天眼目,功德也不可思議。你們總是青年氣,動不動就要鬧什麼會,什麼團。大家切不可誤會,宣講是宣講,生死大事一點放鬆不得」!弟子們聽了,不好再說,只有那個若愚比丘,自言自語的又說了一句:「和尚生死已了,功德有什麼相干?何苦去遊行教化,白費神」!「愚人總是多嘴的」!大家不再理會他,說走就走,六千零一個比丘,跟蹤了文殊向南方遊化。
   渡過了恒河,在一個曠野中,趕上了宣教團。舍利弗遠遠的望見了,不覺得暗暗點頭:「怪不得!怪不得」!立刻轉身向弟子們說:「大家看呀!前面不就是文殊他們麼?文殊的身相莊嚴,容光煥發,單就這點,也夠人發生好感了。何況他還有著名的慧光呢!他走著平正的大道,是何等的福慧尊嚴!他的功德,像樹上累累的果實,這難怪世主們也要向他低頭。他的宣教工作那樣的成功,不是偶然的,你們也得觀察觀察,跟他學一點才好」!這一下,可合上青年比丘們的心願了。原來在只園的時候,弟子們上城去,或者到施主家裏,早就見過文殊菩薩,聽過他的宣講,受了他的感化。只是只園的長老們,在思想行動上,約束得嚴格,青年們初學,不敢公開的表示出來。現在和尚也讚歎文殊菩薩,還叫他們去學習,這真是歡喜得要跳起來。大家連忙說;「和尚!你老的意見,弟子們絕對服從!不過,這還得和尚領導我們去才行」!於是師徒們就快走一步,趕上去。舍利弗先過去,勉強的點點頭,笑笑說:「文殊!你們路上平安呀!你看!這麼多的青年,想見你談談呢」!文殊還沒有答覆,青年們早就過來敬禮。大家合了掌,由若愚比丘代表說:「聖者!我們這一群青年,太幸運了!居然得到了這個禮見的機會!聖者!我們的來意,和尚是知道的,就是想在這次禮見中,學得像聖者那樣的身相嚴淨、音聲巧妙、威力自在的功德。聖者慈悲,總不會遺棄我們吧」!文殊菩薩聽了,誠懇的說:「青年們!像我這樣,這算什麼呢?要是你們能確立一種不厭倦的廣大心,那就成佛也不難」!文殊菩薩一望,見舍利弗早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下坐禪,比丘們默默的等著。這才又接著說:「這就是說,青年要建立崇高偉大的目標去追求它、實現它。你們要學佛陀那樣的至高、無上!修集善根,見佛聞法,學六波羅蜜,這都要學而不厭。曆受生死的苦痛去教化眾生,嚴淨佛國,隨時隨地的去行菩薩道,這都要為人不倦。不斷的向上,不斷的前進,在廣大心的精進中,是不能容許厭倦的。青年們!解脫生死是不錯的,但不能專為自己的生死打算而厭倦了一切。把你們的心,移到利益眾生上去吧」!這不厭倦的廣大心,針對耆年聲聞道的急求自證,深深的印入每個青年的心坎裏。大家得到了無礙清淨的慧眼,深刻而正確的瞭解了佛陀的真諦。一致接受文殊菩薩的慈訓,發起廣大的菩提心,立願參加青年的大乘佛教。文殊菩薩又指示了他們怎樣的去從事利他的普賢行,然後領了宣教團,向南方前進。六千個青年比丘,也都身心清淨的向十方去利濟眾生。唯有路邊那棵大樹下的舍利弗,照舊的默然入定。
   七 大乘佛教到達了南方的人間
   巡迴宣教團到了南印度的福城,這是南印與東印交界處的大城,在孟加拉灣西岸。宣教團到了福城,住在城東莊嚴幢娑羅林的大塔寺。這是佛教的著名聖地,是為紀念釋尊而修建的。釋尊的深行偉業,永遠留在人心深處,所以聖地大寺也就受著千萬人的讚歎瞻仰。隔一天,文殊菩薩就在大塔寺開講「普照法界經」。每天來寺聽經的,真是人山人海。這樣的盛大集會,在福城還是空前第一遭呢!聽經而受感化的,或者離惡行善,或者發利他的菩提心,要算龍族特別多。龍王、龍子、龍女的性格,是暴戾,是睚□必報。一點不如意,就要任性的殘殺,全不顧人類的水深火熱。這在悲濟為本的真佛教,自然要特別的多多去教化他。其他歸依佛教的,也著實不少。法會圓滿了,文殊菩薩們預備動身。消息傳到城裏,歸依三寶的優婆塞、優婆夷,天真純潔的童子、童女們,忙著出城來送行,自然也還想聽法。文殊菩薩見他們來了,尊嚴而慈悲的安慰他們,開示他們:「你們不要因我們去了,心裏難過,你們要多多的憶念佛陀的崇高、偉大、圓滿」!文殊菩薩善巧的讚歎解說了佛陀的廣大行果,激發他們的尊敬心、景仰心。這個臨別的開示,收了很大的效果,多少優婆塞、優婆夷、童子、童女們,發菩提心,加入了大乘佛教。文殊菩薩領了團員們,在信眾熱烈的歡送中,又向南方去了。
   二、青年佛教參訪記
  ──「青年佛教與佛教青年」之下──
   一 青年的參訪者
   金黃色的夕陽,從娑羅林的一角,斜照大塔寺的紅牆碧瓦。半天的紫霞,半輪淡月,在一縷縷的炊煙中,描出了美麗的圖畫。盛極一時的大塔寺,這時候又回復了平時的一切,照樣的敲著斷斷續續的晚鐘。山門外有一位十六、七歲的青年,悄悄的立著。他的體格容貌,是那樣的強毅、和藹、英明!一身潔白的衣服,越發顯出他的真誠與純潔,像清水池中的新豔的蓮花!他望著紫霞半月,眺望那大道的盡頭。天色快黑了,他還在望著,想著。
   孟加拉灣沿岸的福城,在兩千年前,早已是船舶雲集的通商海口了。商業的繁榮,增進了居民的財富,福城人真是有福的。城中的首富,是一位著名的出口商,大家稱他為福德長者。長者在晚年,得了一位愛子,今年已十六歲了。孩子誕生的那一天,家裏又添了幾個庫。能相會蔔的婆羅門,連忙說:「恭喜長者!恭喜!恭喜!這是嬰兒的福德,發財的吉兆,應該取名叫善財」。善財童子的名字,就這樣的被傳開了。善財長得壯健、活潑、真誠、聰明,長者歡喜得得了活寶似的。不過有一件事常使長者耽心,就是他不愛聽「發財」,簡直有點厭惡。他滿意想做一位真理的商人,採集種種善法的財寶,供給那愛好真理的人們。這實在太使老人家傷心了!為了這,也曾流過許多眼淚,但有什麼用呢?好在他還年輕,想來加上幾歲年紀,就會漸漸轉變的。善財在學塾裏讀書,也常去聽哲人們宣講,像大塔寺就是經常來去的。這一次文殊菩薩來宣講,使他發見了人生的真義。世間充滿了缺陷苦痛,為自我的佔有而追求,這努力的代價是什麼?佛陀是偉大的!聲聞的獨善行,還不夠理想;值得讚美接受而實行的,唯有菩薩的普賢行。這樣,他在大會中站起來,立定成佛的大願,決心學習菩薩的大行,救濟眾生的苦痛,一直到成佛,成佛去救濟眾生。
   群眾忙著歡送,善財也跟著歡送。眼看宣講團從大道走去,漸漸的遠了,不見了。信眾們這才歡天喜地的,也有愁眉苦臉的,忙著趕回家去。善財望著大道,開始感到了孤獨旁徨。學佛行菩薩道,這不該單是心中的理想,好聽的辭句吧!到底怎麼行呢?……這早晚該回家了!他們不是都走了嗎?算盤、戥子、賬簿、金銀、貨物、契喝、交遊,父母的慈愛,奴婢的尊敬,大人先生們的好意,……忙著為家庭的財富去經營享受。……不,聚斂做什麼?每年提出一分來佈施,真是自他兩利了!……論理,欲樂的享受,是刀頭的蜜,不如閉門學道。不知有沒有享樂的菩薩道?……善財的思潮,浪也似的湧上心來。身旁的一切,什麼都忘了。心裏想:宣講團去了,回家吧!……好自欺!菩薩道到底怎麼行呢?他們走了,難道就算了嗎?為什麼不請教文殊菩薩?他不是還在不遠的前面嗎?……家庭,財富;文殊,成佛;我有兩個手,卻只有一顆心,到底要選擇那一樣呢!……大塔寺的晚鐘,喚回了亂想中的善財。善財抬頭一看,哦!金色的陽光,染成了華美的紫霞,世間的一切是美麗,是多麼令人陶醉呀!那邊是一縷縷的炊煙,濛濛的暮色。不,……是的!金色的光明,華美的紫霞,他們確是在炊煙幕色的黑影中顫動了。明淨的淡月,露出了笑臉。前面是大道,文殊菩薩們是從此去的。家呢,向後轉。大塔寺的晚鐘聲,使善財的心潮漸漸的安定了。世間充滿了黑暗,明月是唯一的安慰!不再作家庭的囚人,財富的奴隸,踏上月色明淨的大道,見文殊菩薩去。
   在明淨的月色中,走了三、四點鍾,見前面林子裏,透出一片光明來。善財想,這一定是宣講團的下落處了。滿心歡喜的走上去,果然見文殊菩薩在林下經行。明淨的月色,文殊的圓光,照得樹葉也閃閃發光。文殊菩薩見了善財,就說:「善財!發菩提心是難得的!從菩薩大行的學習中,去完成崇高的志願,那是難得的難得!你來了,好!善財!你要為大乘佛教的普賢行而努力,你將要和我一樣的被人稱美為永久的童年」!文殊菩薩的安慰勉勵,使善財充滿了喜樂與光明,白天的煩擾疲累,什麼都忘記了。行過接足禮,這才合掌說:「聖者!你是知道的,我是三界流轉的苦惱者,與一切眾生同樣的受著世間的束縛。我要解脫,更願意眾生得解脫。聖者!我要知道應該怎樣學菩薩行,修菩薩行,怎樣的去發動、充實、擴大、滿足菩薩的普賢行。聖者!希望你能夠教導我,使我明白大乘普賢行的一切」!文殊菩薩在平正的大石上坐下來,這才對他說:「廣大的普賢行,不完全是說明的。長篇的理論,精密的方案,常是空虛而形式的。這需要一面學,一面行,在身體力行中,才能得到真實的參學。你想我給你說明一切嗎?不過,你要學普賢行,我可以教你一個基本方法,就是要從參求善知識著手。要有廣大的無厭足心,求之若渴,不斷的去參訪學習。除了明眼的師友,什麼都不能引你走入正道」。?那裏有真善知識可以參訪呢」?善財感到很大的困難說:「聖者!我不是說沒有,是說我沒有辨別的力量,不容易決定他是善、是惡。並且,學行也該有個本末,應從緊要處行去,這還是諸聖者的指導吧」!文殊菩薩點頭說:「善財!這倒也是真的。你該牢牢的記著:求見善知識,是走上普賢行的不二門。善知識的教誨,要切實去行。此外,要從善知識的學力、德力、實行中,發見他的偉大,去尊敬修學,切不可吹求師友的過失。參學的目的,是為了自己的不能不會,不在這上面著想,卻從不相干的地方去議論或者不 滿 老師!這世間能有多少老師值得學呢?總之,不可吹求善知識的過失,這是參訪的第一義。你現在既還不能辨認,我不妨給你介紹一位。離此地不遠的南方,不是勝樂國嗎?勝樂國的妙峰山中,有一位德雲比丘!你去參訪修學,一定能滿你的願。善財!去吧!這是半夜了,世間的一切,都昏昏的在黑暗中睡著,睡得像死去了一樣。去吧!你該走你應走的路了!善財!我今天很歡喜,因為你將要與我一樣,被人稱美為永久的童年」!善財聽了,滿心歡喜的流著熱淚,禮別了文殊菩薩,開始他青年佛教的參訪生涯。
   二 老實念佛
   青年佛教的參訪者──善財,接受文殊菩薩的教誨,要去參訪青年佛教,從實習中深入青年佛教的各部門,認識它的各個側面。心裏想,只要拿出不厭不倦的精神來,多多的去參訪,不但可以滿足自己的學程,就是佛教的真面目,也不難得一個圓滿的瞭解。善財這樣想,所以聽了文殊菩薩的指導,就立刻向勝樂國妙峰山來。妙峰山是頻□夜山的一環,在千山萬壑的起伏中,聳立起信智和合的妙峰。妙峰山,其實是雙峰,不過在雙峰的高處,卻合為一山。所以山腰以下,壁立的岩石左右相向,形成天然的山門。「雙峰接引塵勞侶,一道升登解脫門」,這到了青年佛教的山門了。善財在妙峰山中,到處去訪問,總是不知德雲比丘的下落。一直到第七日,在高山頂上會見了他,他正在緩步經行。善財恭恭敬敬的過去,行了禮,申述自己的來意,末了說:「文殊菩薩介紹我來這裏,親近大師,望大師不吝慈悲,多多的開示我」!德雲比丘照樣的緩步經行,慢慢的說:「真難得!你能為了菩薩的大行,千山萬水到這裏來!我所知道的,只是我自己所實行的,就是信眼明淨的普見念佛解脫門。所以我要對你說的,就是你要老實念佛」。「哦」!善財口裏答應,心裏卻有點希奇。「善財!你不要誤會啦!念是內心的明記不忘,既不在數珠上,也不在口頭上。像我這樣的緩步經行,正念觀察,便是念佛的榜樣。念佛,目的在見佛,這需要有信心,有智慧。有了淨信與明慧,才能在正念中明見佛陀的一切。你知道嗎?信心是誠摯而純潔的,唯有澄淨,才能明徹,明徹才能現見佛陀的一切。穢濁與動搖,智慧是絕緣的,這你該是已經聽見過的。有人說:「佛法大海,信為能入,智為能度」。這確實是至理名言。我自從深入了信智和合的正念,就再也不忘紀念佛,念念常見一切佛。諸佛的身相、神通,眾會的莊嚴、佛光、佛壽,佛陀怎樣的適應眾生去成佛、說法,這形形色色的一切,都歷歷明見,如在眼前一樣。我所知道的就是這樣」。那時,善財在德雲比丘的背後,照樣的緩步經行,在明淨的正念中,作面見佛陀的體驗。
   沈寂了許久,善財又請問說:「大師!多謝你的開導!我想菩薩行該是無邊的,不單是念佛一門吧」?「我也沒有那麼說。一味念佛,那裏就會成佛呢?不過,菩薩初發心學佛,常是動搖而不定的。要達到菩提心的堅固不退,唯有從憶念佛陀的偉大入手。凡是能明見佛陀的,他的信念一定是堅定的,必然的能勇往直前去行菩薩行。念佛是入佛的初門,我的本意是如此。每一個大乘學者,都應該先從三學中去確立三原則,正信三寶,才能廣行菩薩道。從淨定中做到不離見佛,確樹菩提大願像我所說的,是第一課。此外,還要從明慧中去多聞正法,深入般若;從淨戒中去入眾無礙,養成入世的悲心。你既然要普遍的深入,那末就請你穿起草鞋來,再向前參訪去。南方的海門國,有一位智慧如海的海雲比丘,可說是現代唯一的佛學大家。你向他請教,他一定能使你開發大乘的慧光,滿足你的一切」。善財聽了這番宏論,加上內心的體證,真是感戴到極點。為了進一步的參訪,這才禮別了德雲比丘,又向南方前進。
   三 佛教的名學者
   海雲比丘,在佛教中並不是生疏的。他獻身學問,專心的深入法句(文字),在佛教思想的研究發揮上,成績卓著,不愧為一代的名學者。某天上午,善財來參訪他。海雲比丘開了窗明几淨,面臨大海的海藏樓,出來與善財相見。善財敘過了久仰德學,專誠參訪的來意以後,接著說:「我是發了菩提心的,想深入一切智海。但覺得舍離了世間的生死,想不落小乘的蹊徑,行菩提道,入如來地,這似乎頗不容易。關於這些,久仰大師是特有見地的,今天專誠參禮,請求多多的開示」!海雲比丘微笑說:「我也不過是蠡測之見;但願意把自己的知見,貢獻我佛教的青年。善財!你真的發了菩提心嗎」:「是的!大師」!「好!培植深厚的善根,才能發悲智的大心。那我不妨把自己的學歷告訴你」。說著,把手向東一指說:「看哪!這是汪洋的大海。我在此海門國,十二年中不斷的觀察這大海,觀察它的性質、形態、作用。善財!你會嗎」?善財慚愧的說:「學人愚昧得很,沒有理會觀海的奧義,望大師明白開示」!「善財!大乘法確是深隱的。它不容許空談,也不同情守文作解的經師。所以,它是比喻的、象徵的、神秘的,它是一幅晝,一首詩。要理解它的真義,得拿出超脫的手眼來,從象徵神秘的形式中,體會它平實的中道」。「哦!那末大師莫非觀察十二緣起的生死大海嗎」?海雲比丘點頭說:「對,善財!你是生有慧眼的。我深刻的觀察世間相,觀察它的甚深廣大;從現實的世間,向無限的時空去觀測,只覺得它漸深漸廣,深廣得不可說。這世間是醜惡的,但也有美善的妙寶。世間海中有無量眾生的意識流;業浪與愛水,形成色色不同的身相、壽命、族類,色色不同的意識形態。屬於世間的眾生,住在世間:這其中也有偉大的君子、哲人、英雄。煩惱大雲不斷的流注業雨,彌漫了整個世間。這世間,不問它是什麼,它確是無增無減的。我這樣廣泛的觀察,理解世間是十二緣起的因果,叩開了緣起法海的大門。後來,我作進一步的觀察,世間還有比海更廣大,更淵深,更特殊的嗎?那時,只見海底湧出一莖妙寶蓮華來,華、莖、葉、台、須,一切都是妙寶的,彌覆了整個大海。天、龍、阿修羅(世主)他們,都恭敬的供養讚歎。蓮華上坐著一位萬德莊嚴的如來」。善財合掌讚歎說:「善哉!善哉!太不可思議了!這又是什麼意義」?「這自然是大有道理的。緣起相海,是甚深難測的,但還有甚深更甚深,難測更難測的緣起空寂性呢!性空是緣起內在的實性,唯有徹底的深觀緣起海,才能洞見它。你以為這是沈空滯寂嗎?不是的,凡是能廣觀世間相的,沒有不同情世間;深入緣起性空的,沒有不齊死生、等染淨。聲聞行者不能廣觀緣起,卻想深入,這自然是不堪潮流的沖湯,淺嘗而沈沒了。廣觀世間相而深入的,才能不舍世間,又不為世間所拘,開放出大乘的行華。菩薩是不離世間的,卻不屬世間;這像蓮華生長於淤泥中,卻淨潔得可愛。所以,只要多多的為眾生著想,深深的體解性空,就不難從空出假,實行普賢的大行了。表像菩薩淨行的蓮華,到底是怎樣產生的」?善財說:「怕是海底本來就有的」!「不!這是反緣起的邪見,蓮華是如來無上善根所起的。如來是諸法的如義,通達性空如如,正見性空的如幻緣起,如夢如幻的清淨業力,發生菩薩的行華。大行的淨業,不能離開空慧,所以是無諍法門所莊嚴,無為法門所印定的。為一切世界一切眾生而行無邊的大行,這就是蓮華的遍覆世間大海了。不論從宗教的或者政治的觀點去看,唯有這樣的佛弟子,才能受世主們的敬信贊仰。等到菩薩的因華成熟,自然就成為萬德莊嚴的佛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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