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菩提心》--5
菩提心的發起因緣
如何才能發起菩提心呢?菩提心之根本為利他。但這個“他”,並非我們心目中特定的“他”,亦非我們喜愛的親人朋友,而是一切眾生。利益一切眾生,絕非易事。若是關起門來,在內心想像著利益一切眾生,相對還比較容易。因為其中沒有具體的眾生,不會涉及那些我們討厭的人。但現實中的眾生形形色色,其中可能有相當一部分是我們不喜歡乃至痛恨的,是平時避之尤恐不及的。但佛法告訴我們,應對一切有情生起平等心,即使是我們的冤家仇人,即使他們曾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損惱我們,都要毫無芥蒂地平等對待。不僅如此,還要進一步對他們生起感恩之心,感恩他們成就我們的修行。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的確困難重重。
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特別關愛和在乎的人,比如父母眼中的孩子,青年眼中的戀人。為什麼不能將這份關愛和在乎普及于一切眾生呢?根源就在於我們的心。在我們現有的境界中,尚未具備關愛一切眾生的心。在我們心靈中產生主導作用的,通常都是情緒,而情緒又充滿著好惡和不平等。在這樣一種心態下,可能做到冤親平等嗎?可能對眾生一視同仁嗎?即使表面能做一點,往往也非常勉強。
以平等覺悟之心利他,對心行的要求極高。但佛菩薩的品質正是這樣培養的,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面對這樣的困難和內心衝突,首先可以通過觀想的力量,以相應的方便善巧來克服自身局限,啟動內心平等利他等正面的力量。在我們生命的內在,本來具足佛菩薩一樣的心,具足佛菩薩一樣的無限大悲,關鍵是喚醒這種沉睡已久的心行,使之發揮作用。
菩提心也是緣起的,正如省庵大師在《勸發菩提心文》中所說:“此菩提心為諸善中王,必有因緣乃得發起。”菩提心乃一切善法中層次最高、能量最大的心行,其成就也最為圓滿。但這種善法並非憑空而有,同樣依賴於各種因緣的和合。關於菩提心的發起,通常有以下幾種途徑。
1、七因果次第
《修心七要》中,阿底峽尊者為我們講述了七因果的修法,從知母、念恩、報恩、修慈、修悲、增上意樂進入菩提心。其中,知母、念恩、報恩是菩提心發起的前奏,而修慈、修悲則屬於菩提心的內涵。
所謂知母,是將一切眾生視為自己的生身母親。眾生無始以來都曾是我們的骨肉至親,或為父母尊長,或為兄弟姐妹。正如《梵網經》所說:“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此外,很多佛教經典都曾論及這種關係。但對於現代人來說,“知母”能否使人生起報恩心很值得懷疑。相當一部分人,對今生的母親都不願孝順奉事,更何況過去的父母?也許有人覺得,把一切眾生當作兒女,效果也許會更好,因為絕大多數人對兒女都關懷備至,疼愛有加。佛經中也有類似的教導,言菩薩將一切眾生當作獨生子般看待。但此處為何強調“知母”呢?因為後面還涉及到“念恩”、“報恩”。人們對兒女的喜愛是本能的,是出於天性,但我們不可能對一切眾生同樣生起天性的喜愛,所以還是要“知母”。將眾生視為母親,是菩提心修法的開始,也是關鍵。
所謂念恩,是憶念母親對我們的養育之恩。從十月懷胎開始,不僅給予我們色身、哺育我們成長,更在整個成長過程中悉心照料,付出難以計數的辛勞和關愛。我們在作如是觀想時,應當經常誦一誦《父母恩重難報經》,其中詳細闡述了父母的恩情。
父母恩重如山,我們又怎能知恩不報呢?不僅要對今生的父母生起報恩心,也要對生生世世的父母生起報恩心,還要對一切如母有情生起報恩心。在無始以來,所有眾生都曾做過我們至親的父母,不僅包括人類,也包括所有一切不同生命形態的有情。
然後就是修慈,慈即與樂之心。認識到父母對我們的恩情,就應盡力報答,使他們獲得快樂和幸福,也使一切眾生獲得快樂和幸福。唯有對一切眾生心懷感恩,慈心才能普及。修慈也是有善巧的,可以先從自己的親人、從自己喜歡的人開始修,然後逐漸過渡到關係中等乃至漠不相干的,最後是冤家仇人,如是逐漸推廣至一切有情。按這個次第修習,可以一步步拓展我們的心胸,在利益眾生的同時,極大地改善自身心境。當我們心中能夠容納更多眾生時,狹隘的自我也在隨之瓦解。我們的心,正是由於我法二執而落入局限中,變得狹隘而渺小。若能對一切有情生起慈心,心量自然掙脫二執之束縛而得到拓展。
修悲,是拔除一切眾生的痛苦。苦有三苦及八苦之分,前者為苦苦、行苦、壞苦,後者為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盛陰苦。從這個角度來說,一切眾生皆沉溺於苦海,即使暫享一時之樂,亦是長劫苦因。所以我們要生起悲憫之心,發願將其從痛苦中拯救出來。同時,還要積極住持並弘揚佛法,若沒有佛法智慧的照耀,世間將變得暗無天日。這種“不忍眾生苦,不忍聖教衰”之心,也正是我們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強勁動力。
那麼,怎樣才能對眾生產生不忍之心?面對眾生的痛苦,我們時常熟視無睹,表現出事不關己的冷漠姿態。若是看到自己討厭的人遭受痛苦,甚至還可能幸災樂禍。這些都是修習慈悲過程中容易出現的問題。有時,別人向我們求法或求助,我們可能脫口而出就是“沒有時間”。為什麼我們更習慣拒絕而不是為他人提供幫助?正是因為我們對於眾生的痛苦不能感同身受。甚至,我們還會給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藉口:“我現在正忙著更重要的事情。”我執非常狡猾,當我們不想慈悲眾生時,它會找到各種開脫的理由,使我們心安理得地原諒自己的錯誤,輕易獲得心理平衡。事實上,有多少理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理由背後的動機是否為了利他?如果不是,再多的理由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只能將我們已有的錯誤變得更堅固、更隱蔽、更難以改正。由凡夫心轉入佛菩薩那樣的大慈大悲,不僅要以柔軟心對待眾生,深入體察其痛苦;更要以堅毅心對待自己,決不以任何理由姑息自我的詭計。
慈悲心的修習,一方面是在座上觀想。按藏傳佛教的要求,必須每日三次修習菩提心儀規。修習儀規和觀想的目的,都是為了長養這一心行。我們每觀想一次,慈悲的力量就在思維中得到一次強化。在佛教修行中,特別強調運用觀想力來轉換心念。這是因為,修行所成就的並非客觀結果。如果我們要辦所學校,那麼客觀上的一所學校就是目標所在。但修行成果主要體現於內在的轉換,其關鍵在於心行的運作。每天不斷地觀想,正是轉換心行的必要過程。依唯識原理而言,也就是“種子生現行,現行熏種子”的過程。假如我們剛在座上修習了慈悲觀,再看到一個原本討厭的人,也不容易產生強烈的厭惡之心。即使沒能很好地控制心念,事後也較容易意識到這一錯誤,並因此感到慚愧。所以,座上修行和日常生活中的實踐檢驗是相輔相成的兩個方面。在座上修習慈悲觀和菩提心儀軌的同時,還應在生活中不斷運用和調整。正如鑽木取火那樣,需要兩塊木頭持續摩擦,才能碰撞出慈悲和智慧的火花。
修學佛法,最高成就正是菩提心的成就、慈悲的成就。如果說只修一法就能使我們成佛,那一定非慈悲莫屬。正如《華嚴經》所說:“虛空尚可量,菩提心難知,所以不可量,大慈無量故。”或許有人會問,佛果的成就不是悲和智的成就嗎?為何只修慈悲也能成就?這是因為,圓滿的慈悲必然包含了智慧。若無空性慧為基礎,慈悲亦無法達致究竟的圓滿,無法擺脫凡夫心的雜染,充其量也只是有漏、有限的世間善行。長期以來,對菩提心的弘揚往往側重於利他,未曾強調智慧和慈悲的關係。事實上,修習慈悲同樣離不開般若智慧的指導。倘若有悲無智,難免會好心辦壞事。所以,我們應當同時長養自身的慈悲和智慧,不可有絲毫偏廢。
有了慈悲之後,應進而生起增上利樂之心,即強烈的利他心。這是發起菩提心的重要引導力量,也是發起菩提心的殊勝因緣。
2、自他相換法
除“修心七要”外,寂天菩薩的“自他相換法”也是修習菩提心的重要教授。從理論上說,“自他相換法”非常具有說服力。凡夫的特點是什麼?正是愛執自我,捨棄眾生,處處替自己著想,對他人漠不關心。我執是與生俱來的力量,並在無盡生命延續中得到不斷的滋養和擴張。因此,這種執著幾乎貫穿著一切心行,使我們滯留於凡夫境地不能超越。而我執又源自於無明,兩者是構成凡夫人格的基本力量。
儘管在我們生命的某個層面,與佛菩薩是無二無別的。但我們的確還是凡夫,原因何在?正是由於這兩種力量所致。一旦打破無明和我執,我們就不再是凡夫了。所有煩惱和惡業的生起,亦是源於無明和我執。我執處處替我們包裝,替我們維護自身利益,想方設法地逃避一切於己不利之事。殺盜淫妄,哪一樣不是因為我的貪、我的嗔、我的癡呢?我們所以糾纏於貪、嗔、癡行為中,無非是尋求快樂,絕不是為了製造痛苦。但最終結果,卻給我們帶來無盡的苦果。所以說,我執乃一切衰損之門。
那麼,我們所建構並執著的“我”究竟是什麼?當我們說到所執時,首先會涉及能執,也就是我們的意識行為。但意識所執著的這一切,不論是思維的部分,還是身體的部分,皆虛幻無常,無法從中找到固定的實質。生命的立足點何在?我們的安身立命之處何在?我們所執著的財富、家庭、事業都是暫時的,都處於動盪變化中。生命真正的立足點,一定不是我們意識所執著的,以“我”或“非我”皆不足以概括。可以肯定的是,意識所設定的一切自我,絕對是錯誤的。可這種錯誤的設定,無始以來卻成為一切痛苦之源。我們設定了一個不穩定的物件,但作為自我來說,卻要竭力維護這個不穩定。將不穩定當作穩定來維護,又是何其辛苦?可歎的是,我們始終都糾纏在這場毫無意義的奮鬥中,幾乎無人例外。修學佛法,首要目的便是摧毀我執。阿羅漢正是因為超越我執,方能證得涅槃、斷除煩惱。
“自他相換法”的修行,雖是從凡夫心著手,但必須具備一個認識的前提,那就是深切意識到“我執乃一切衰損之門,利他為一切功德之本”。這兩句話極為重要,諸佛菩薩之所以能解脫生死,成就無量功德,正是因為所思所行皆從利他出發。
利他,似乎很平常,不少人都在做利他之事,包括許多沒有學佛的人。但利他究竟到達什麼程度?如果以一百分來衡量利他的純度,諸佛菩薩的純度是一百,而凡夫利他的純度至多只有幾十乃至幾分,除此而外,還雜夾著貪心、我執、我慢等種種煩惱心行。作為凡夫來說,即使在利他時,生起的利他心,往往還比不上其中夾雜的我執及對功德的貪著。
最單純的利他,才是最徹底的慈悲。其標準有二,一是達到三輪體空的程度,一是以一切眾生為物件。要做到這兩點,必須深刻認識到執我的過患。我執不僅力量強大,且善於偽裝。無論我們做什麼,哪怕是最自私的事,往往也能找到體面的藉口,這正是我執的厲害之處。我們不妨自我反省一下,然後再觀察一下他人,會發現人們無論做什麼都能找到理由。做好事有理由,做壞事也有理由;有說得出口的理由,還有說不出口的理由;有應付他人的理由,有安慰自己的理由。所以,我們要善於揭穿自我的真面目。事實上,揭穿自我的把戲和陰謀,就象揭開自己見不得人的傷疤,痛苦是必然的。但我們別無選擇,必須果斷地下手,否則仍會一如既往地被我執指使,一如既往地流轉生死。
利他不僅能成就慈悲的品行,同時也是打破我執的過程。如果我執還很強烈,一定無法純粹地利他。當我們發心利他時,首先表示反對的一定是我執;當我們想著利樂一切眾生時,首先製造阻礙的必定還是我執。這也從反面證明,利他是摧毀我執的有力武器。
充分認識到執我過患和利他功德之後,就有資格修習自他相換法了。將愛著自己、保護自己、處處設法利益自己的心態,轉而去利益眾生;將捨棄眾生、對眾生漠不關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轉而用於自己身上,這就是自他相換法的運作方式。如果我們能對有情生起利益自己那樣的利樂之心,菩提心的種子就開始萌芽了。再進一步,是對所有眾生平等相待,沒有絲毫親疏之別,使利他心普及於一切。自他相換法的修行,是引發菩提心的極為殊勝的方便。只要我們踏踏實實地去做,必定能成就佛菩薩那樣的無緣大慈、同體大悲。
3、十種因緣
漢地關於菩提心的教法,最突出也是流傳最廣泛的,當推省庵大師的《勸發菩提心文》。其中談到菩提心的八相,即邪正、真偽、大小、偏圓。發心很難立刻到位,這就需要時時鑒別自己的發心是否正確,究竟是邪是正,是真是偽,是大是小,是偏是圓?每一種都有相應的標準,使我們可以對號入座,審視自己還存在哪些問題,又如何進行調整。
在《勸發菩提心文》中,省庵大師就如何發起菩提心,為我們總結了十種因緣。若是我們時常思維這十種因緣,會覺得發菩提心是人生的唯一選擇,除此而外,再沒什麼比之更有意義的了。這十種因緣分別是:念佛重恩故、念父母恩故、念師父恩故、念施主恩故、念眾生恩故、念生死苦故、尊重己靈故、懺悔業障故、求生淨土故、為念正法得久故。
首先是念佛重恩。因為有佛陀宣說法要,才有了佛法在世間的流傳,眾生才因此找到解脫之路。佛陀以大慈大悲之心,在四十九年中苦口婆心地說法度化眾生,我們如何才能報答這無比的恩情?就必須發菩提心,“將此身心奉塵刹,是則名為報佛恩”。如果僅僅自了,是不足以報恩的。當然,前提是我們必須認識到佛陀之恩究竟有多深。而這一認識,又是基於對自身生命的強烈關注。若是我們未將見道及了脫生死當作一回事,自然不會體會到佛陀對我們的恩德,感覺到佛法對人生的意義。若是我們已在人生旅程中上下求索,遍學世間所有哲學、宗教後仍未覓得解脫之道,最後因修學佛法而找到生命出路。對於這樣的人來說,才能真切體會佛陀之深恩。現代人聞法很容易,甚至坐在家裏,也能通過錄音、錄影聽聞法師說法,不易生起稀有難得之心。事實上,我們聞法的態度會直接影響到對法的受用。我們對佛法越珍視,得到的受益會越大,反之亦然。
其次是念父母恩。養育之恩,無以為報。只有發起菩提心,才是對父母最好的報答。地藏菩薩在因地修行時,其母因邪知邪見,不信三寶,結果墮落惡道。地藏菩薩聞之發起菩薩大願,但他發願的當下,不僅使其母從地獄升到天上,也使當天處於無間地獄的所有眾生皆上升天道。可見,發起菩提心之後,不僅能報答現世父母的恩情,還能報答多生累劫父母的恩德。否則的話,自己尚且沒有出路,又如何能夠報答父母之恩。
第三是念師長恩。在我們的成長過程中,因為有在家的師長,我們才能瞭解世間的學問道德;因為有出世的師長,我們才能聽聞佛法,明瞭解脫途徑。密宗對上師極其重視,確有其特別深意。上師不僅為我們傳授佛法,更能指導我們將佛法運用于修行實踐。十方諸佛固然重要,若是沒有上師作為橋樑,我們也無法成為佛弟子,無法于法起信,于法起修,于法得益。而有證悟的上師,本身就是佛法僧的象徵。通過對上師的恭敬,還能幫助我們摧毀我執,從恭敬中獲得佛法的真實受用。如何才能報答師長之恩?也必須發菩提心、紹隆佛種。師長將修行之道傳授給我們,我們唯有認真地繼承並弘揚,以此利益眾生,才是如法的報答。
第四是念施主恩。現代人謀生相當不易,整日為生計奔忙。活著是為了生存,生存是為了活著。作為一個出家人,不必為生存操勞,可以過著追求真理、追求解脫的生活,真是天大的福報。所以,不論生活條件如何,都應對三寶和整個社會充滿感恩心。如何報答十方信施為我們創造的修學條件?還是要發菩提心,精進修學,弘法利生。唯有這樣,才有福報消受十方信施。
第五是念眾生恩。一切眾生無始以來都曾和我們互為父母兄妹,都曾有恩於我們。但在生死流轉中,他們或墮落於地獄道,或沉淪於餓鬼道,或輾轉於畜生道,即使有幸投身善趣,亦不能永久享樂,一旦福報享盡,必然墮落。如果我們只想著個人解脫,一走了之,于心何忍?想到眾生對我們的恩情,想到眾生的痛苦,我們唯有發起菩提心,以救度一切如母眾生為己任。上報四重恩,下濟三塗苦。如此,才能回饋於社會,回饋于眾生。
第六是念生死苦。在無盡生死中,我們什麼都曾經歷過,下過地獄,當過畜生,即使生而為人,也未必活得快樂。在過去的生命旅程中,我們可能像很多人那樣,不曾聽聞佛法,過得庸庸碌碌、迷茫困惑。我們一天又一天地蹉跎歲月,一生又一生地浪費生命。在生命洪流中,我們能夠把握的只有當下這一念,只有當下這個時刻,甚至明天都無法把握。我們能保證明天還繼續活著嗎?過去已然過去,我們無法把握;未來不曾到來,我們也無法把握。如何利用當下這一身份來改善生命?唯一可做的事,還是發菩提心。當然,也可以發出離心。但只發出離心的話,就不能利益一切眾生,終非究竟圓滿的發心。
第七是尊重己靈。我們或許不曾想到,自己和諸佛菩薩、歷代祖師本是無二無別的。在我們的心性中,和他們有著相同的層面。但他們已經成佛作祖了,我們卻還在輪回中流轉。我們自身本具無價珍寶,如今卻以乞討為生,如何對得起自家寶藏?基於對自身生命品質的重視,我們也應該發起菩提心。否則,永遠無法將此無價珍寶開發出來,只能任其湮沒。當然,聲聞人也開發,但不能完整開發。唯有發起菩提心的諸佛菩薩,才能徹底開發這一寶藏,圓滿發揮其所有功用。
第八是懺悔業障。懺悔業障的方式很多,但最佳方式當推發菩提心。發菩提心之後,左右我們生命的,便是菩提心而不是業障。我們知道,推動生命流轉的力量是業力。我們現在的身份,便是一期業力形成的結果。所謂命運,也與業力息息相關,由引業、滿業構成生命的總報和別報,因而有一定規律可循。但命運又是可以改變的,一旦將菩提心發動起來,命運必然依循菩提心的軌道發展,而不再隨業力設定的方向漂流。因為菩提心乃諸善中王,其力量之猛,不可抵擋。發起菩提心,就已把握命運之舵。所以,真正發起菩提心之後,就不必再有任何顧忌,因為菩提心的力量能摧毀一切。全宇宙的力量有多大?而菩提心能將全宇宙的力量集於一念,還有什麼可以阻擋它?所以說,懺悔業障的最佳方式也是發菩提心。
第九是求生淨土。淨土行人通常以念佛求生極樂,事實上,往生淨土的最佳方法還是發菩提心。依菩提心修行,臨命終時,菩提願王能在一念間將我們推到西方極樂世界,成等正覺,而後根據自身意願前往十方世界轉法輪、度眾生。正如《普賢行願品》所言:“又複是人臨命終時……唯此願王,不相舍離,于一切時,引導其前。一刹那中,即得往生極樂世界。到已即見阿彌陀佛、文殊師利菩薩、普賢菩薩、觀自在菩薩、彌勒菩薩等。此諸菩薩,色相端嚴,功德具足,所共圍繞。其人自見生蓮華中,蒙佛授記。得授記已,經於無數百千萬億那由他劫,普於十方不可說不可說世界,以智慧力,隨眾生心而為利益。不久當坐菩提道場,降服魔軍,成等正覺,轉妙法輪。能令佛刹極微塵數世界眾生,發菩提心,隨其根性,教化成熟,乃至盡于未來劫海,廣能利益一切眾生。”
第十是令正法得久住。住持佛法,根本還是在於發菩提心。發起菩提心之後,我們的力量自然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如果在凡夫心行上做事,難免三心二意。今天想著度化眾生,明天又想還是自己閉關修行。這是出家人最容易出現的心態,這一刻是進,下一刻又想退。為什麼世人認為出家人消極?多是因為我們進退都能找到依據。佛法博大精深,似乎怎麼做都有確鑿的理由。其實不然,佛法還是有相應的標準,只是在不同階段的修行中,側重點有所不同罷了。如果我們發起菩提心,就應以能否利益眾生作為衡量標準。
經常思考這十大理由,將為發起菩提心打下堅實的基礎。當我們對生命進行全面審視之後,會發現發菩提心是人生唯一有意義的選擇。如果不是基於對生命的終極關懷,人生似乎可以有很多選擇,可以這麼發展,還可以那麼發展。但這些選擇都不是最究竟的,只有暫時的利益。為了一點眼前利益而浪費暇滿人身,這個代價太昂貴了,我們付得起嗎?只怕想後悔時就來不及了。唯有發起菩提心,生命才能找到真正的出路,才能從輪回中徹底解脫出來。不僅使自己獲得解脫,同時使一切眾生獲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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