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孟蘭盆經》
前言
這一部經是佛教的孝經,一部講孝道的經。首先講本經的因緣。
佛教常講“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四重恩對上來講要報父母、師長、眾生及佛菩薩的恩。對下要救濟三途(地獄──火途,餓鬼──刀途,畜生──血途)、六道(上述三惡道及天、人、修羅三善道)的痛苦。
世間法講孝順的例子很多。但孝與順是兩回事,孝是孝敬,順是順從,順從父母的意思,父母說東,你跟著說東;父母說西你也跟著說西;說好你也說好,說壞你說壞。但這是順不是孝,也就是說,孝不一定是順,順也不一定是孝。再如父母做壤事,你也跟著做壞事,這不是孝。父母做不好的事,你能規勸是孝但不是順。若兩者都俱備當然最好!
孔子對弟子樊遲講:“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父母在生之年,事奉時要盡禮節,父母死了,埋葬時亦要盡禮,遇冥誕紀念日亦要依禮。這是在禮上行孝。子夏問孝於孔子,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雖然亦談不上孝。又曰:“今之孝者,皆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要有恭敬心,才能算是孝道。這是世間上說的孝順父母的道理。
明朝的蓮池大師說:“恩重山丘,五鼎三牲未足酬,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父母能夠脫離生死輪回,精神上得超生,物質的享受還在其次。物質再好,精神不愉快,還談得上什麼享受?如果精神快樂,粗茶淡飯,亦樂在其中。
從上述兩方面對照,我們知道佛法講出世間的孝道,比世間的孝道又深了一層。佛法講的孝是“真孝”,注重精神上的拔苦予樂。
“盂蘭盆”華梵兼稱,即“救倒懸盆”,如人的腳朝上,頭朝下,很苦。輪回時等於人顛倒一樣。宗密之盂蘭盆疏曰:“盂蘭是西域之語,此雲倒懸。盆乃東夏之音,乃為救器,若隨方俗,應自救倒懸盆,斯由尊者之親魂沈闇跡,載饑且渴,命似倒懸,縱賢子之威靈,亦無以拯其塗炭,佛令盆羅百味,式貢三尊,仰大眾之恩光,救倒懸之窘急。”
本經因緣發起在印度,到了中國梁武帝大同四年時,才開始做盂蘭盆會,其意義有二:初發起時,本供佛齋僧,到了中國走了樣,變成施鬼超度鬼神。在佛陀當年,目連出家動機純為救母之一片孝心,故急急學神通以救其母。因目連之母以殺生太多,死後必墮落。神通即精神通達之意,凡夫相對之物格格不入,無法圓融。在佛弟子中,目連尊者神通第一,以天眼遍觀三界六道,結果見其亡母在餓鬼道,腹大如鼓,咽小如針,想吃又吃不下,嘴裏冒煙,目連以缽盛飯饗母,母一手持缽,一手遮掩不令旁見,慳貪之習依然如故,心量太小了,飯未到嘴即變成火炭,吞不下,目連自知無力,乃回報佛陀,佛言:亦非我之力能為,須賴眾僧之力回向乃可救之。適逢 七月十五日 ,三個月結夏安居圓滿,為佛歡喜日,僧自恣日,互相表白自已的過錯,身心清淨。比丘們在三個月之內修持,那裏毀犯不如法,歡迎同修大德舉發並生歡喜心,目連就在這一天,以各種上味飲食供佛及僧,仗此功德,母得超生,且超生七世以前之父母,不僅救亡,且可延壽。這是盂蘭盆法會的緣起。
世俗以 七月十五日 開鬼門關,殺雞殺魚以饗祖先,這不但無益反增其苦,如果父母地下有知,當會恨你。願雲禪師有偈雲:“千百年來碗裏羹,冤深似海恨難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但聽屠門夜半聲。”弱肉強食,你吃他,他吃你,鬥爭永無休止,殺生是有因果的,造成世界紛爭,永無寧日。佛教講孝道,根本就在此,孝與順要同時進行。淨化社會要使每個人的心孝慈才行。
目連救母之後,年年仿此。梁武帝時還沒太走樣,到了後來,完全走樣,不知供養三寶,大量殺生;大吃大喝,不但不能救倒懸反而造孽。
餓鬼道是十法界中之一界,屬三惡道,然皆不出一念,如一念自私自利是小乘,處處為人著想,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就是大乘菩薩。有十種的念即有十種的形態,如一個人,就具足了十法界善惡的功能。
盂蘭盆形似寶塔,認為好的,即可持來供佛,供佛有五供養,十供養(香花燈塗果、茶食寶珠衣)等。或在法會時拿來供佛,舍上七天,佛事完了再拿回去亦可。盆即是裝種種供養的,先供養佛,再供養僧。供過鬼神的飯菜不能送給出家人吃,鬼神的俗家子孫可以吃,若給客人吃都不太恭敬,何況是僧寶!
佛說孟蘭盆經
這是本經的經題。台宗以五重釋題,本經以法供為“名”,解脫為“體”,孝慈為“宗”,拔苦予樂為“用”,大乘為“教”相。本經以目連功行圓滿而救母為發起,並為當機眾。
“佛”者,莫以為高深神秘,其實佛陀是有歷史可考的,生在周昭王甲寅廿四年四月八日,父名淨飯王,母名摩耶夫人,妻名耶輸陀羅,子名羅目候羅。“佛說”是指本經乃釋迦牟尼佛所說,佛有千佛萬佛,佛號乃就德而立名,有“理想佛”,如西方彌陀佛,大家心嚮往之的,亦釋迦所說;“本性佛”,即心是佛,心外無佛。
佛者,覺也。以自覺、覺他、覺行圓滿,自利、利他,五住究竟二死永亡,是究竟的佛,福足慧足所以曰兩足尊。進一步言,有三身佛。
法身約理言,報化身約智言。法身約體,報身約相,應身約用。體相用三大是一體的,智理是一如的,若不互具不名為佛。依分別言有三身,實際只一身。如報身佛有自受用、他受用,自受用即屬法身,他受用即屬應身,所以三身是一體而不可分的,周遍一切,盡虛空無一處不是佛的身。曰報身即是福慧圓滿具足。應身佛如“千江有水千江月”,眾生的心不淨,應身應不進去,眾生有感諸佛才有應,如盒蓋相承乃能有應,心佛眾生一如,學佛即擴充心量,心包太虛,量周沙界,能夠容納萬事萬物,“能容乃大”。故對於佛之認識,應約事(歷史佛)、約理(心內佛)來講。
“說”者,三身說法是一致的,“法報非真佛,亦非說法者”,本性的體是法身,必須從體相而起用,才能叫真說,稱性而說。“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眾生根性有利鈍,故見佛問法有大小之別,以分別心聞法,法亦成分別。
“盂蘭盆”,華梵並舉,梵語曰烏藍婆拏,即救倒懸。盆,即裝飲食之器具,如碗、缽等皆是。將物盡裝一盆,此與佛制不合,應當像寶塔形,分門別類的供養,以法供養來救倒懸,所以盆是能救的,倒懸是所救的。凡夫有榮四倒,二乘有枯四倒,都是顛倒,故佛教教人無我,把我忘掉,證到我空真如,常樂我淨四德。各人所瞭解的不同,常是亙古今而不變,樂是自在快樂,我是主宰義,淨是內心清淨。二乘以常樂我淨為無常、無樂、無我、無淨。而把凡夫本來無常的,計以為常,將苦作樂,執為實我,妄計為淨。總而言之,常樂我淨,無常無我無樂無淨皆不對,若證到了,怎麼說都對。
“經”是通題,佛、天、仙、化人、弟子皆可說經,這一部經曰“佛說”,即簡別乃佛所說。以“人法”立題(法供為名,佛是“人”,盂蘭盆是“法”。)
目連隨佛出家,道行圓滿──修神通,得六通(天眼、天耳、他心、宿命、神足、漏盡),通常講有五眼(肉、天、慧、法、佛)六通。神即精神,通即通達,知已知彼,有了神通可以入地、升天、入水、入火,內四大與外四大合成一體,到了羅漢的地位就有神通了,入火不焚,入水不溺,上天入地,自由自在無障礙。內四大與外四大,元素是一樣的。
本經以“解脫”為體,又言以“自性三寶”為體。解脫為體主要是講“無明父,貪愛母”,在事相講救母,在理上講救無明貪愛之父母,轉過來成中道智慧。三寶有自性三寶、別相三寶、一體三寶、住持三寶。佛在菩提樹下成道,這是佛寶,說四聖諦是法寶,度五比丘是僧寶,總曰“住持三寶”。佛滅度之後的住持三寶,若泥塑紙繪之佛像,曰佛寶,黃卷赤牘,曰法寶,剃度染衣的,曰僧寶。若言“別相三寶”,即法報應三身,以海水為墨,書之不盡,不可說之修多羅,法寶也。三賢十聖,僧寶也。“一體三寶”即以實相觀慧,雙照諸法,雙泯諸法,寂照同時的,曰佛寶。真俗中三諦具足,曰法寶。事理和合,理事相契,曰僧寶。眾生迷此三寶,起惑造業,生出了九法界苦集的顛倒,諸佛悟此三寶,修因克果,破除了三惑的惡業。
本經以“大孝救親”為宗。“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為先。”又經雲:“孝名為戒。”如果你能盡孝道,就等於守戒。如地藏菩薩往昔為婆羅門女時,為度母親,發大慈心,“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孝有世間、出世間之別,世間之孝:第一、尊親。尊重雙親,如大禹與周武王。二、不辱親,光宗耀祖。三、能養,奉侍雙親。
出世間孝:一、要盡心供養,以直名者,以直心表明孝道。二、欲令修善。三、勸令舍惡。四、使護佛道。再者以慈為孝,慈悲心有生緣慈,法緣慈,無緣慈。
盡心供養者,如四分律雲:“左肩擔父,右肩擔母,極世珍奇,衣食供養,猶不能報須臾之恩,乃至若不供養得重罪。”如果你不供養父母即得重罪。誘令修善者,如佛說孝子經言:“君不以三尊(三寶)之智,化其親者,雖盡孝養,猶如不孝,能令二親去惡為善,奉持五戒,執三自歸,朝奉而暮終者,是報重恩。”儒家亦言:“父母有過,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哭也。”不過儒家只限於現在世,佛門言孝,是通三世的,世世父母悉令度脫。
生緣慈者,觀眾生如同自已父母,久而久之,自然冤親平等了。故能作此觀,可入於“慈心三昧”,“觀一切眾生是我生生世世之父母,而殺而食者,是殺我父母,食我父母。法緣慈者,瞭解一切諸法因緣所生,一切地水是我先身,一切火風是我本體”,四大合成,冤親一相。無緣慈者,瞭解煩惱即菩提,生死即涅槃,法界一相。如是又進一層,善與惡的歸元都是一心所造。眾生緣慈是三乘共修的,二乘雖無利他之願,但也可以修,不過比較軟弱一點。法緣慈是菩薩所修,二乘亦修少分。無緣慈是中道的佛法,二乘不如,乃菩薩獨修,不共二乘之法門。
闡揚孝道、慈悲,這是本經之主旨。孝與慈是有連帶關係的,在儒家來講,“無故而傷一蟲一草木,非孝也。”況釋氏之慈悲乎?目連尊者,跡現二乘,本地早就是大菩薩,以救母緣起,請佛說盂蘭盆經,老實說來,還是利他的。是給我們後來眾生開一條路。有慈悲心就有順,所謂順法性。有孝是佛法的宗要,慈心可以順法性,佛為父,法為母,若一念不覺,背覺合塵,即成“無明父,貪愛母”,同歸苦輪海。反之,若背塵合覺,即成“智度母,方便父”,同得解脫。(淨名經:“智度菩薩母,方便以為父”。)故亦可以“大孝救親”為宗。
本經以“拔苦予樂”為用,拔餓鬼的苦,予生天之樂。拔生死的苦,予泥洹的樂。拔除滯寂的苦,予神通的樂。拔除二邊的苦,予中道之樂。
判教以“大乘生酥”,“方等”為教相,屬菩薩藏所攝,乃是菩薩的境界,絕不是二乘境界。目連于阿含十二年中得神通。有言本經屬小乘藏教所攝,如若為小乘所攝,經中不會談及“十地菩薩大人,權現比丘。”就觀心言,一切時中常修法供,二六時中要修解倒懸,不可須臾離開拔苦予樂之觀念。
“經”,梵語修多羅,契經之簡稱。上契諸佛之理,下契眾生之機,既契理又契機,方可曰經。若偏於一,即不可曰經。含貫、攝、常、法四義,或出生、顯示、湧泉、繩墨、結鬘五義。亦可作路徑來講,即指示人生應走之大道。
西晉三藏法師竺法護譯
這是本經翻譯的時代及人物。
佛教經典在印度皆為梵文,故翻譯者須精通兩國語言以佛法。三國後是西晉法師是尊稱,以法為師,以法師人。三藏是經律論。精通三藏的出家人,叫三藏法師。
本經先後有三種譯本,第一種就是西晉竺法護所譯,名“佛說盂蘭盆經”。第二是西晉惠帝時法炬法師所譯,名“灌臘經”,有雲仍為西晉竺法護譯,取 四月八日 之“灌”佛, 七月十五日 之盂蘭盆,“臘”在夏滿之日,佛依阿難之問,說滅後於此二日可設齋會。第三名“報恩經”,取目蓮救母意,但翻譯者失考。竺法護所翻譯的這部經,可說是最早的。
竺法護,梵語竺曇摩羅刹。“竺”是姓,“法護”是名,月氏國人,在今甘肅中部青海東部,世居敦煌,八歲出家,隨師父竺高座遊歷西域,遍訪諸國,回到敦煌、長安,一路上都在做翻譯工作,所譯經典有一百六十五部之多,晉惠帝時,關中大亂,師與門徒至河南澠池;後來生病往生了,享壽七十八歲。
聞如是,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以下是解釋經文。這幾句話叫“通序”或“證信序”。一切經典之首同安此語,故曰通序。以六種成就表信,證明為佛所說,故亦名證信序。
序分、正宗分、流通分,曰三分說經,是出自于東晉道安大師之手。序分是序說一經發起之因緣,正宗分明一經宗要,流通分即將此經流通後代。三分釋經,古來曰“彌天高判,今古同遵”。
“聞如是”或曰“如是我聞”。阿難尊者自謂此經乃我從佛所親聞,借世法表假我。一切佛經之首以“如是我聞”四字起首,印度外道之經首用阿(無)憂(有)。來表明示別故。佛滅度前,大家都很悲哀,阿那律陀叫阿難急急請問佛陀四事:
一、如何對付惡性比丘?
默擯(大家精神封鎖,不理他,到必要時逐出僧團)。
二、以什為師?
以戒為師。
三、依何而住?
依四念處住。(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
四、經典首句當如何?
如是我聞。
由此可知“如是我聞”為佛臨終遺言。此之“我”指阿難。阿難尊者為佛的堂弟,佛成道二十年,阿難出家,三十年為侍者,與羅目候羅同歲,同在佛成道日出生,故名“慶喜”。在未當侍者前所有經典,皆“如是我聞”──如是之法我阿難輾轉聞到(轉法輪經:阿難比丘,口自宣言,爾時我不見,如是輾轉聞,佛游波羅奈,為五比丘說四諦法)。聞,順世諦流布。不異名“如”,無非曰“是”,機感相扣,法席周圓曰“一時”,一切智者,覺行圓滿曰“佛”,以四種住應跡人間,示同起居曰“在”。各地時間不一,故以一時標之。“舍衛國”,西域大國名,曰聞物或豐德。“祇園”為須達多長者黃金鋪地供佛,只陀太子的樹,給孤獨長者的園,故取以為名。
“如是”,信成就。“我聞”,聞成就。“一時”,時成就。“佛”,主成就。“舍衛國祇園”,處成就。他經通常加上“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現在省略了。上言“通序”,佛說之經典大都有如上所述之六成就。
佛所說的經典,當然很多,所謂以聲為經的,如聽者得道。大品般若雲,“從善知識所聞”,即以聲塵為經。或以色為經的,佛滅後紙墨的傳持,“從經卷中聞”。或以法塵為經的,“內自思為經,與諸法合,不由他教,亦非紙墨,但契於覺”。總而言之,經為諸法之本,如依世界悉檀說為教本,為人、對治悉檀說為行本,第一義悉檀說為義本。如來離卻四悉檀不說法,皆依四悉檀而說。而經義有“常”,“法”等義。一部經天魔不能破壞教常。真而不雜,行常。湛然不動,理常。依法言,可軌可持。法可軌,行可軌,理可軌,為一切的軌範。解釋一部經要依義不依文,因為翻譯的手筆不同,見解也不同。
接著講“別序”,即一部經的當機眾──緣起。
大目犍連,始得六通。
大目犍連,本經之當機眾。目連原名“尼拘律陀”,西域樹名,以父母禱此樹而生。摩訶,華言大多勝,為天王大人所敬曰“大”,普遍的瞭解內外經典,曰“多”,超出九十五種外道,曰“勝”。言大即攝多、勝。
目連原名采菽氏,印度人有以父母之名或地等為名。采“菽”氏之菽即胡豆,上古印度有一種仙人在山上修行;愛吃胡豆,故以為名。到目連尊者這一代,他是王舍城宰相的兒子。目連未出家前與舍利弗同拜沙然梵志為師父,師父死後領了二百五十個門徒修淨行,(佛之常隨眾千二百五十人皆外道歸佛),兩人相約,若遇明師當相告,一日目連遇到馬勝比丘(額鞞)威儀很莊嚴的走在街上,目蓮乃問:“汝師為誰?給你講些什麼法?”馬勝比丘答:“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沙門本為自家修道者之通稱,後成佛教出家者之專稱。佛教立教的根本就是因緣。目連一聽,心服不已,即歸告舍利弗,兩人一同領眾弟子歸佛出家。他們兩個一個是神通第一,一個是智慧第一。
六通即六種神通──天眼、天耳、他心、宿命、神足、漏盡。前五通此較容易,第六漏盡通不容易。神通即精神通達了,凡夫多用識不用智,如能撇開識,用智慧,就容易通達。識即分別心,完全以識為本位,五、六、七、八識皆離不聞分別。如果以智慧為本位,精神自然通達。凡夫肉眼,只看近不能見遠,一紙之隔即見不著。天眼通就不然,以智慧為基礎,是心非眼,如楞嚴經雲:“能見的非眼,而是心。”觀色無障礙,能見六道眾生,前因後果。天耳通亦然,能夠聽的並不是耳朵,有浮塵根(在色體方面講沒有作用,如人死了,耳朵還存在,但聽不見),勝義根(精神系統)。他心通,即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我所想的,差不多,誠于中形於外,心裏有煩惱,外面就現春夏秋冬四季,心裏憂喜,就現喜怒哀樂的外表,所謂將己心比他心,也就容易通達了。宿命通,如同今之宿命論,過去多少生以前的事都會知道,常人如果健忘,今生幼小之事亦不一定能記得,根本談不到宿命通。佛言三世因果業力牽的道理懂了,通過了三世因果律,“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是宿命通的原理。“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因果絲毫不爽。神足通,腳力快。凡人腳慢,胖子走路慢一點,瘦子快一點。腿長的比腿短的要快一點。清者上升濁者下降,如果離開了色、心二法的障礙,把我、法觀空了,沒有粗重自體的觀念,要到那裏就到那裹,很快就到了。漏盡通即漏落生死的煩惱通通盡了。神名天心,通曰慧性,天然之慧,照徹無礙。神足通可示現種種變化,漏盡通可知苦集滅道,六種都叫做神通。
始得六通,六通是本具的,人人都具足了六通的功能,可惜為煩惱所障蔽,六通不顯不自在,神沒有通,必須藉修來顯通。
舍利弗與目犍連初聞因緣之法,破見惑,證須陀洹果,得初果羅漢。“始得”即始覺之智,本具六通即本覺之理。本覺之理無始無終,始覺之智是有始無終。被二障所纏不得六通即不覺,不覺即無始有終。故六通雖本具,必加修德而顯。乘性而起的修,所得的六通妙用。
欲度父母,報乳哺之恩。
目連為度母而出家修道,故得道時以度母為急務,父母之恩極重,生生的父母,三年乳哺,推幹就濕,沒有做過父母不知父母之恩重。“子欲養而親不待,樹欲靜而風不甯”,父母與子女年齡相差太多,等你有能力奉養的時候,父母已經等不及了。為人子女者,孝順為先,當令離苦得樂,叫他精神上得到快樂才是真正的孝順。學佛者以弘法利生為家務事業,先把你的父母親眷度脫了,再來度眾生。(若以菩薩言,“己未度先度人者,菩薩發心”,這是不容易的,自己的問題都解決不了,怎能幫助他人?)目連之母在世時惡業太重了,不可能超生。
即以道眼,觀視世間。
道眼即天眼,由證道而得。三界為器世間,六道為眾生世間。一念具足十法界,其母未修善,四聖法界不必觀,只有在六凡法界來觀,天、人、修羅、地獄、畜生各道中皆不見其母。
見其亡母生餓鬼中,不見飲食,皮骨連立。
看到已經死去的母親生在餓鬼道中,以因果律言,做壞事得惡報,這應該是等流果。如果你做人將來變狗,這是異熟果。這都是引、滿二業所牽的總、別二報。引業牽引我們受生死。引業是總報,如同在人道,你是人,我也是人,大家都是人。滿業就受別報,別報就是同樣是人,卻有貧富貴賤,六根具足與否之差別(總報裏的別報),由滿業牽來的。如做善事做滿了,長相美好,生活快樂。
目連之母在世為人,做壞事,死後轉生做鬼,這是異熟果(異斯而熟)。做惡事得惡報,又叫等流果,(善、惡、無記性得善、惡、無記報)。鬼中亦有大小、有財、無財等別。人死了神識尚未定其罪福,在冥間遊蕩,待緣而生之際,名中陰身(中有身),僅有神識無色體通稱為鬼,一經依業受生,其名則不一,鬼趣不過受生之一途,神識未歸宿時,亦如夢遊,如能引導其善路,功念其行程,必生善處。否則殺生于祭智其罪負,必遭惡報,此理地藏經說之甚詳。陰與陽之間,其理是一,我們見到十法界有善有惡,即是心裏所現的影子,都是不實在的,所謂從真(在纏)起妄,由妄生想,以想成相,第八阿賴耶識,所現的相分自己在緣。眾生處處執為實有,天長地久。原因就是我執未亡,非但不能靈光獨耀,普照眾生,反而隨善惡業相升沉,故佛教主張亡我,視三界如虛幻,進入空解脫門,而了諸法緣起無相。由惑生業,因業感報,迴圈相系故名眾生,所謂因緣際會時,果報還自受。目連之母前生慳貪罪重,得無財鬼報,腹大如鼓,咽細如針,肚子餓,沒得吃,餓死鬼。沒有營養,當然皮包骨,體瘦如柴,看不見飲食,事實是如此。
目連悲哀,即以缽盛飯,往餉其母。
感傷到了極點,聲動天地,以目連天性純孝,為母而出家修道,當然難過極了!馬上用自己所用的缽,梵語缽和羅,即應量器,比丘六物之一,有泥鐵二種,體墨色,三皆應法故(應你的量,吃多少盛多少,如盆狀,上有一蓋。可盛飯、菜或布料)。印度寺院不做飯,托缽次第乞食,供養沙門,十分恭敬,習俗與中國不同。在中國,把你當做叫花子,故托缽行不通。托得缽飯帶回寺後,分予老病者大家一同共吃。目連用缽盛了滿滿的飯,去救他母親的饑渴。
母得缽飯,便以左手障缽,右手摶食,食未入口,化成火炭,遂不得食。
他母親見兒子拿了一缽飯,慳貪心不改,馬上用左手掩住缽,右手伸出摶食(用手將飯弄成團而吃),目的不讓別的鬼看見,但飯還未入口,已變成火炭,吃不進去了。萬法唯心,倘若當時其母能發平等慈悲佈施之心,有飯菜大家吃,不但他自已離苦,即一切餓鬼都可以超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時目連亦無法可想。以上序分竟。
目連大叫,悲號涕泣,馳還白佛,具陳如此。
以下之文為正宗分。分三段:
一、目連悲泣陳情。二、如來廣示法要。三、當機獲益脫苦。今此段為初,目連悲泣陳情。
目連神通第一。佛教修行的真正目的不在神通,如果我們修行到一段落,自然會有神通。天、魔、外道皆有神通,前五通皆具足,但無漏盡通。漏盡通必須修佛教的法門,諸漏已盡,證果乃得。
修行人除弘法外,自己之力行更重要,弘法是續佛慧命,捨己為人。如果自己不修,依然無濟於事,光說不做,到後來還是沒有把握的,如果光修神通亦不究竟。修的法門很多,要依佛所示,信解行證,先求正信不退,解佛深義,依教奉行,自有所得,真正瞭解了不會不行,有行自有證。
目連修行,從始至終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希望,而今得神通,亦見到母親但不能救,在這種情況之下,只有悲哀大聲喊叫涕泣,跑回去告訴佛,把他救母的經過詳細向佛稟陳。
佛言:汝母罪根深結。
此下為“如來廣示法要”。
善有善報,罪亦有罪報,如同大樹有了根就不容易拔,做善有了根,就不易動搖退轉。做惡有了根亦不易動搖。目連母所造的罪不僅有根,而且很深,盤結起來。罪當然不出身口意,身三是殺盜淫。口四是妄語、兩舌、惡口、綺語。意三是貪嗔癡。三業之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長時間積聚起來曰“深”。慳貪之習性堅固不改曰“結”,如上所雲“左手障缽,右手摶食”,是習慣成自然。修學佛法之人,於佛殿禮懺或聽法,善心發起。惡念自會暫時降伏,但很難持久,事過境遷,可能習性仍舊現行,五分鐘熱度而已。多生累劫薰習的貪嗔癡,一下子不容易改,白天清醒時,遇事還容易用理智控制住,晚上作夢的時間,感情就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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