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訶般若波羅蜜經〈2 〉




2009/11/02 08:59


所以我們第二件事,應該調心。就是學習了佛法以後,使令我們心裡面不再有貪瞋癡的煩惱,要有大智慧。那麼這個聖道可以成就以後,就沒有老病死了,有大自在的聖人的境界;但是這要調心才能辦得到。但是今天的我們漢文佛教徒,恐怕也多數沒有做這件事。我們心裡面有的時候生了貪心,有的時候生了瞋生,常常有煩惱的時候,我們受了煩惱的傷害,我們還想要用佛法把它調一調,叫心清淨,你有這個意思沒有?你有這個想法嗎?


但是我們學習經論,現在這一段文就是這樣意思:「云何應住般若波羅蜜?」就是我們怎麼辦法能像聖人那樣子,安住在第一義諦那裡,解脫老病死苦、解脫一切煩惱呢?這樣子呢,就是他這個人有出離的願,有出離生死的願望;我不願意做生死凡夫,我想要成為聖人,但是怎麼樣才能成為聖人呢?這句話是這個意思,「云何應住般若波羅蜜?」是這個意思。不過這是問,下面有回答的。


第二句:「何等是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這就是剛才說,你想要成為聖人,說我不要學習經論,我離文字相,離文字相不可以,不是我們能辦得到的,我們還是要文字;剛才說的「眾生意鈍,玄覽則難,眼從色入,假文則易」,還要這樣才可以,就要學習這語言文字的佛法。但是語言文字的佛法,什麼是般若波羅蜜的法門呢?什麼是佛法呢?我們說這個佛法裡面有很多的法門,很多的法門裡面都有般若波羅蜜;如果這個法門裡面沒有般若波羅蜜,那不是佛法。所以說般若波羅蜜,是包括了一切的佛法在內了。在這裡說的意思,就是我們能夠學習;我們雖然是虛妄分別,一肚子貪瞋癡,但是我們也能學習這樣的佛法。這樣的佛法是什麼情形呢?就是「何等是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


「云何菩薩摩訶薩應行般若波羅蜜?」這是第三個「應行般若波羅蜜」,就是依據文字的般若波羅蜜,我們去修行去,去用功修行。怎麼樣修行呢?這是一個問題。我們若學習佛法,我們今天的漢文佛教徒有一些問題,還有什麼問題呢?有可能是學習了多少佛法,學過了以後就不願意學了,再重新學一樣。我聽講《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然後再去聽其他的經,當然這樣學習也不能說不對,但是也可以說是有問題。什麼問題呢?這個佛法和世間法不同,是非常深奧的;你一次的學習,你不能畢業的,你不能畢業這件事。


譬如說是《金剛經》上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講經的人說就這麼解釋,或者文句上、註疏上也是解釋,「是凡因緣生法都是不真實的」,這樣解釋也是對的;你完全明白了嗎?你能明白這個是虛妄的嗎?我看未必,未必能明白。「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這句話若用語言文字講,也很容易就把它講明白了,但是你真明白了嗎?你要不斷地重覆,不斷地重覆去思惟這句話的意義,你可能會深入多明白一點。你若只是文字上這樣講過去就算了,你不能明白什麼是佛法的,不能明白的。


我們中國佛教很久了,也不提倡禪的這件事,就是不提倡修止觀這件事。我們很多的大德多數都是,經也是講,《法華經》、《楞嚴經》、《金剛經》,很多經也都講;但是並不提倡修止觀的事,都是提倡念阿彌陀佛。念阿彌陀佛是好,但是結果呢,「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你始終不能明白這件事的,你不會明白這個道理。如果你的記憶力好,你肯把《金剛經》背下來;如果天天背,可能記住那句話而已,那個義你還是把握不到的。就是你不能深入地思惟,你又不能夠修奢摩他和毗缽舍那,你本身的智慧不增長,你沒辦法明白這個意思的。


如果你要問:什麼人可以知道一切法是虛妄的、不真實的,如鏡中像、如水中月,都是不真實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什麼人才能達到這個程度?要聖人!所以你若沒有得到聖道,你還是執著都是真實的。不要說是睜開眼睛看見的事情都是真實的,你若瞪我一眼就不得了;做夢都是真的,做個惡夢多少天都是心裡不舒服,就是我們的執著心很強很強的。


所以這裡面是說,就是要修行。「云何應行般若波羅蜜?」怎麼樣去修行呢?當然這件事,在《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和《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這都是屬於《大般若經》裡面的一部分。這一部經裡面,它就是把「般若」這一部分特別地、深入地來開示我們。對於修止觀這件事,對於修奢摩他這件事,它沒有多說。當然說到這個百八三昧,那是很深的境界,不是我們能夠用得上的。若是我們這個程度,我們若學習「云何應行般若波羅蜜?」這當然是戒定慧了。你先要持戒,而還要修奢摩他和毗缽舍那的,當然還有前方便這些事情。這些事情在天台智者大師的《釋禪波羅蜜》裡面,或者《小止觀》裡面、《摩訶止觀》裡面都有詳細說。但是在《瑜伽師地論》裡面說得非常的圓滿,最適合我們這個最愚鈍的人、業障深重的人,這個愚癡的人,可以用那些方法,你就可以開始修行。


但是,《瑜伽師地論》就放在藏經樓上面去,放在藏經樓上,誰去學習呢?所以我們中國佛教,漢文佛教,很多的經論都是寶,但是放在藏經樓上面,不是放在你心裡面。南傳佛教來了,告訴怎麼修奢摩他、毗缽舍那,「哎呀!我感覺這個方法很好」;其實我們中國有更好的修禪的法門,但是我們不知道。其實在來說,我說這話,我也有過失的;為什麼有那麼好的法門,那麼圓滿的法門,放在藏經樓上面餵蟲子、給蟲子咬,我們不用呢?不學習呢?就是沒有人弘揚這件事。倒不是說你初開始來到佛教,不知道這件事;不是你的責任,是我的責任,我沒有弘揚這件事。我就是講《楞嚴經》、講《起信論》、講《法華經》、講《金剛經》,就是這麼講講,然後就勸人念佛,對於禪的事不提。我感覺我們漢文佛教很久就這樣子,原因在什麼地方呢?當然還是要承認這一點,也可能是佛菩薩的意思,感覺我們這些人根性鈍,學習禪學不來。


但是這句話我還有一個想法,若是中國古代的禪宗這種禪,我承認有的人是學不來,是學不來的。就是今天的人,你學習佛法幾十年了,你的根性很利,這個《禪師語錄》你一看就懂,結果你也未必修禪;也只是給人講一講,寫一篇論文,怎麼怎麼的而已,你還是未必修禪。但是我們平心而論,這些禪,他只是說到那個最精要的部分;這些大禪師的語錄,就是他自己用功有心得的這一部分,也是特別重要的一部分,是的,是這樣。但是這個對我們初開始學禪的人,不可以這樣子。一定是詳詳細細的,我們能做到的這一部分,初開始需要的這一部分要說。但是《禪師語錄》,他不說這個;他如果說這個,就表示他程度低了。我認為古代的大德多少心情有這麼一點,「我一定宣說最高的、最深的、實相無相微妙法門,這個好;我若說初開始你怎麼樣盤腿,你這個煩惱來了怎麼調伏,那表示我的程度太低了」,我認為多少有這麼一點。


但是事實上,我看呢,不應該這樣態度,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從開始,宣說這樣的佛法,我們能辦得到;當然甚深的話也可以說,也應該講。但是初開始,我們可以用的、可以實用的這一部分,你一定要說,不然他用不來,沒有辦法開始修行,不得其門而入。所以我們中國佛教,宣揚淨土法門好,的確是好,你說這般若法門,誰學啊?誰肯學這個呢?只有念阿彌陀佛求生淨土是對的,但是也應該弘揚這些法門,弘揚這個禪的法門。弘揚禪的法門,我們能做得到。就是有人念佛念得不相應,那麼你可以學習禪;我說這個不是禪師語錄上的袓師禪,那些禪,不是。要說低一點,淺薄一點,我們能做得到;做得到,你做的時候,這事不可思議。


我們能做得到的時候,我認為這件事,在今天的佛教還是需要的,還是有這個需要。怎麼知道呢?因為南傳佛教的禪師來我們這兒,一提倡四念處,他們是勸修四念處的,修數息觀,我們很多人願意學嘛!也有的人發心到南傳佛教那邊去學習,也是有嘛!譬如說仁波切來了,他宣說的我們也歡喜,又到印度去跟達賴喇嘛去學了,也是好的。但是我們中國漢文佛教,很多的法門都是很圓滿的,但是就是沒有人弘揚;沒有人弘揚,大家不知道,要跑到幾千里外去學習。那也是好啦!


但是這一段文:「云何應住般若波羅蜜?」這句話是深一點,就是要得聖道的意思。下面兩句:「何等是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云何菩薩摩訶薩應行般若波羅蜜?」這兩句話對我們是非常重要的。我們今天這個漢文佛教不興盛,不興盛的原因在那裡?就是不能調心,也不能夠深入地學習佛法,具足正知正見。就算是學習了,也不用它來調心,心裡面有很多煩惱,心裡不在乎。說我有病了,應該看醫生,但是不要看醫生,「我這個病在我的身上好」,就等於是這樣意思。


我初出家的時候,很僥倖,還沒落髮就是到佛學院學習佛法。那時候,我聽法師講經,什麼叫做正法、像法、末法?什麼叫做佛法興隆、佛法衰微?我不懂!但是現在我可以這樣分別,什麼叫做佛法衰微?就是佛教徒沒有正知正見。就算是你有正知正見,你不肯修止觀來調心,這個心裡面貪瞋癡,不在乎;這就是佛法的衰相。說我要去朝山,我要到五台山去朝山,我要到普陀山去朝拜觀世音菩薩,都是好,但是這件事你還不知道;你要具足正知正見來調心,這件事你還不知道。


可能這一品,我講不完了。我再說一件事。


我們佛教徒,就是我們出家的佛教徒;我們只顧自己用功修行,我們不辦社會的慈善事業,社會的事情我們沒有辦,我們不辦安老院、也不辦醫院,也不辦各式各樣的社會的教育事業、慈善事業,我們都不做,我們就是自己在廟裡面用功修學聖道,社會上的人會譏嫌我們:「你們對社會上沒有貢獻,你們是寄生蟲」。那麼我們怕人家這樣說,所以我們要辦醫院、辦安老院,辦各式各樣的對社會上有貢獻的事情,那麼社會上的人就說:「喔!佛教對社會還是有貢獻的」,就不譏嫌我們了。是的!我也讚歎這件事;辦社會的這些事情都好嘛!的確是,你看老人很苦啊!沒人照顧,我們辦個安老院照顧老人,這的確是好。一個慈悲心嘛!的確是好。


若是我們出家人只做這件事的話,我看佛法很快滅亡了。你想不想這個問題?很快就滅亡了!因為我們出家人把精神、時間放在做這些慈善的事業,是好;但是我們本身在佛法上沒有成就,一天就忙這個事。你沒有成就,你就停留在普通的境界上。因為你沒有修禪、沒有修四念處、沒有修八正道的話,你心裡面貪瞋癡不能調伏,那麼心裡還是有貪瞋癡,有貪瞋癡就是平平常常的境界。雖然社會上的人不譏嫌我們是寄生蟲,但是我們這樣子能住持佛教嗎?我們出家人一直停留在這個境界上,不要說是得聖道,你講經說法這件事,你都辦不到。因為你不深入經藏,你講不來的;小小的講一點,自己對自己都沒有信心。說我在佛學院學過十幾年,但是你不常看書本,你心裡就是猶豫不決、迷迷糊糊的,自己對自己也沒有信心,你還是辦不到,你講不來的。所以這件事,我們佛教徒,如果你顧慮這件事,你還是有想要佛教永久的住持下去,你有弘揚佛法的意願的話,你應該想一想這個問題。


頭多少個月,很久了,我在香港佛教上看見一個消息。我先念觀世音菩薩: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如果我有說錯話,請你原諒我。看見一句什麼話呢?就是上海的佛教徒來這兒來訪問,那麼當地的佛教徒大家開一個座談會,其中有一位法師說:「我們佛教,不要墮落為慈善團體。」哎呀!我看這位法師真是了不起,他這樣說。我們佛教是個慈善團體嗎?他用「墮落」這個字。我們佛教只是做個慈善事業,這就是佛教嗎?所以我想,做佛教領袖的人要想一想這件事,要想一想這件事。我再說一句話:你要收徒弟,你要為人師了,你要想一想,「這個佛教,怎麼叫做佛教?」要想一想這件事。一個寺廟裡面你做主人,你要想一想這件事的;「佛教不要因為我就滅亡了」,要想一想這件事的。


現在這裡呢,這三個問題:中間的這個問題,就是要學習什麼是佛法?要具足正知正見。第一個問題和第三個問題,前後這兩個問題,是要修行。一個解、一個行,由解而後行,不解是談不到修行這個問題。但是這上面說的,「云何應住?」這是深一點。第三個問題:「云何應行般若波羅蜜?」這是淺一點,就是我們能做得到的。但是這兩個都是屬於修行;得了聖道以後,也不是一下子就功德圓滿。譬如說大乘佛法初地、二地乃至第十地,還有這麼多的階級的,要長時期的用功修行的。不是說是初得聖道,一下子功德就圓滿了,不是。所以這個「行」有深行、有淺行,這不同。那麼中間這個「何等是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這是解。這個解和行有連帶關係,就是你修行的淺,就表示你解的也是淺。你修行的深,就表示你解也是深的。實在是說,就是修行這件事,只是內心的一個智慧。你這個智慧深,那麼你的道力就是深;你的智慧淺,你的道力就是淺。但是這個智慧的深淺,由修行來決定;修行,還是由智慧來決定。它是互相輔助的,解能幫助修行,修行也能幫助智慧的。


但是在智慧這方面說,應該按照次第說,是三種智慧:一個聞所成慧、一個思所成慧、一個修所成慧。就是我們要從文字上來學習,這是由聞得來的智慧,這裡面也包括思惟。但是第二個智慧,這個思惟呢,就是你若是學習佛法,達到了一個程度的時候,你能通達什麼是佛法了,但是還要專精思惟。專精思惟,在《瑜伽師地論》裡面倒是說得非常清楚,要「息諸緣務、閒居靜處」;也就是智者大師那二十五方便,和《瑜伽師地論》是相合的。要專精思惟,這個時候你的智慧又進一步,進一步但還沒有得定,到修所成慧就是得了定了。要修奢摩他的定,修這個止成功了,你在定裡邊再去專精思惟,那就是修慧了;聞、思、修三慧。這個修慧通於有漏、通於無漏,通於無漏的時候,就是得聖道了。得聖道只是初開始,還要繼續修行,輾轉的進步,到阿羅漢的時候,小乘佛法算是圓滿;但是大乘佛法還要到第十地、到佛才是究竟圓滿的。


這樣子,這裡面也包括這個意思:「何等是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這是聞所成慧;「云何菩薩摩訶薩應行般若波羅蜜?」這包括思慧和修慧;「云何應住般若波羅蜜?」這是見到諸法實相的聖人的智慧,也是修慧;這三種智慧都具足了。我們學習佛法,也應該按照這個次第,你不可以有所缺少;你有聞慧、還要有思慧、還要有修慧,這樣具足了,你在佛法裡面逐漸逐漸就有成就了。


這是提出三個問題。下面第二科「受請為說」。


須菩提語釋提桓因言:憍尸迦!我今當承順佛意,承佛神力,為諸菩薩摩訶薩說般若波羅蜜,如菩薩摩訶薩所應住般若波羅蜜中。


「須菩提語釋提桓因言:憍尸迦!我今當承順佛意,承佛神力,為諸菩薩摩訶薩說般若波羅蜜」,這個須菩提接受了釋提桓因的請求,為他說般若波羅蜜。分兩科,第一科是回答的緣起;我憑什麼資格回答你這個問題呢?須菩提還有想到這裡,說這個問題。這裡面又分兩科,第一科是「許說」。


「須菩提語釋提桓因言:憍尸迦!我今當承順佛意」,須菩提尊者對釋提桓因說。這個「憍尸迦」,是釋提桓因原來在人間的時候的名字。「我今當承順佛意」,說我現在應當秉承佛的大智慧境界。這個意思,須菩提尊者他自己知道他是阿羅漢,不是大菩薩境界、也不是佛,我憑什麼回答你的問題呢?所以他現在這地方說:我承順佛的意思。「承佛神力」,承受佛的不可思議的力量,他加持我。「為諸菩薩摩訶薩說般若波羅蜜」,因為這個原因,我為諸菩薩說般若波羅蜜。「如菩薩摩訶薩所應住般若波羅蜜中」,我回答的,就是如菩薩摩訶薩修學聖道有成就的,那樣的無相法門,我這樣回答你。這句話是這個意思。


諸天子!今未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應當發心。


這上面先是「許說」。這上面是勸他發心;在正式回答之前,先勸諸天子發菩提心。「諸天子!今未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應當發心」,須菩提尊者先招呼諸天子,現在若沒有「發」,沒有建立無上菩提願。「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這個「心」,也就是願望的意思。「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佛的境界,無上菩提。沒有建立無上菩提的願,就是沒有心想要得佛智慧呢,「應當發心」,現在應該先發無上菩提心。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先要有願。你學習佛法之前,你先要有一個願,就是要有一個目的。


這個發菩提心,這上面說到「無上菩提心」,如果沒有「無上」這個字,只是說菩提心,是通於三乘人:聲聞菩提、緣覺菩提、無上菩提,都叫菩提心。現在這裡沒有說聲聞菩提、緣覺菩提,只是說發無上菩提心。這個無上菩提心,剛才說過,就是願。你先要在佛菩薩前,或者在善知識前,應該磕三個頭,跪在那裡:「我弟子玅境,從今天開始發無上菩提心,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為哀愍一切眾生故,學習六波羅蜜」,應該這樣發心。我們通常說「眾生無邊誓願度」那四句話,也是發菩提心,先要建立這個願。


建立這個願與學習佛法有什麼關係呢?有關係!你有願得無上菩提的心,你學習佛法就感覺到是必需的,必需要學習佛法。不然的話,你不能修學聖道,你不知道怎麼樣去度化眾生的,所以需要學習佛法。若是我們沒有發無上菩提心,也沒有發聲聞、緣覺的菩提心的話,這個人算什麼身份呢?這個人應該說不是佛教徒,應該這麼說;他在佛法裡面沒有身份,他沒有佔有一個位置。沒有身份,那個人當然他也可以學習佛法、也可以不學習;或者他學習,他並不是為得菩提而學習佛法。若是你已經發聲聞菩提心、緣覺菩提心、發無上菩提心,那學習佛法是必定、是決定要學習的。因為你學習了,才能滿足你的願望嘛!就像人餓了,你給他東西吃,他感覺香啊!如果不餓,你給我東西吃,我不想吃啊!所以,這上面須菩提先勸諸天子要發無上菩提心。


諸天子!若入聲聞正位,是人不能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何以故?與生死作障隔故。是人若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我亦隨喜。所以者何?上人應更求上法,我終不斷其功德。


前面的一段,須菩提尊者他說承順佛的神力的加持,才能為法會大眾說此般若法門。當然這裡面的原因,他是阿羅漢,他沒有得一切種智,不是佛,他憑什麼能為大眾說般若波羅蜜呢?就是承佛的加持。這是一方面他自己自謙,一方面建立法會大眾的信心的意思。下面一段,就是特別的關於聲聞人,就是小乘佛教學者的問題。


在這裡,須菩提尊者說:「諸天子!若入聲聞正位」,就是沒有發無上菩提心的佛教學者,就是發出離心的人,他感覺到生死是苦,應該解決這個老病死的問題,應該得涅槃。他有這樣的願望,修學戒定慧成功了,就「入聲聞正位」。這個「正位」這句話:這個「位」,或者說是住處;你居住的地方,就可以說是「位」。「正」這個字,可以解釋為善良的意思,就是一個好的住處。當然,這裡面好的住處指什麼說的呢?還是第一義諦。這個聲聞人,他得了聖道的時候,也是證入這個真如的理性,在那裡安住下來的。


在《唯識》的經論上,說聲聞人觀我空真如。那麼在天台智者大師說,如果是聽《阿含經》修學聖道,是我空真如;但是若聽《般若經》,聽這個《摩訶般若波羅蜜經》而得聖道,那也和菩薩一樣,是觀法空,我空、法空真如,就是無差別的了。那麼這在天台智者大師的意思,就是有利根的聲聞人、有鈍根的聲聞人,但是他們所證悟的聖道是無差別的。所以這裡這個「正位」,就是指真如說;真如是一個大安樂處,應該在這裡安居的,所以叫做「正位」。


在《瑜伽師地論》上,是我們不常聽聞的一句話,什麼呢?得初果的聖人也通達了一切法如幻如化,也有這個智慧。這種話在其他的地方是不多見的,但是在《成實論》上也有提到這個意思。這個聲聞人是觀我空真如,修無常觀的四念處,但是他得證初果的時候,他知道世間上一切法是如幻如化的。這樣說,雖然說是他沒有觀法空,他對於一切因緣生法,也並不像凡夫那麼執著的,應該是這樣說。


「若入聲聞正位,是人不能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這是小乘佛教一致的這種說法;就是入了正位以後,他不能發無上菩提心。發無上菩提心這件事,就是發大悲心,大慈悲心,感覺到一切眾生流轉生死太苦了,我一定不惜生命的、盡未來際的廣度眾生,應該這樣做。但是聲聞人他不發這個心,他為什麼不能發這個心呢?他有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感覺到這個生死的境界太污穢了、太可厭惡了,他這個厭離心特別強,他不願意在人世間、在眾生的世界流轉生死;這個厭離心強,所以他不能夠繼續在生死的世界生活,他不願意這樣子,所以就不能夠發無上菩提心的大悲心,他不能做這個事。這是因為厭離心強的關係。第二個原因,我們若讀《阿含經》也應該能發覺一件事,就是它和大乘經典一個很明顯不同的地方:我們讀大乘經的時候,佛是讚歎發大悲心廣度眾生的,但是《阿含經》看不見這件事,看不見佛鼓勵這些阿羅漢發大悲心廣度眾生這件事,看不見,小小的也有一點。因為佛沒有這樣鼓勵,所以阿羅漢也就沒有做這件事,也不能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這是這兩個原因。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在《瑜伽師地論》裡面,它說眾生,有的眾生有佛性,有的眾生沒有佛性。就是有的眾生可以發聲聞的菩提心、發緣覺的菩提心,但是他內心裡面沒有佛性,所以不能發無上菩提心;這還有這麼一件事。當然這件事是唯識的經論有這樣的說法,在其他學派裡面就有不同的說法了。


「何以故?與生死作障隔故」,什麼原因,這個聲聞人入了正位,就是得初果以後,初果、二果、三果、四果都算是入正位;為什麼不能發無上菩提心呢?經文上自己說出個理由:「與生死作障隔故」。就是那生死是另一個世界,他要入到涅槃的世界,和生死世界中間是有隔的,就是此路不通了。那麼龍樹菩薩的《大智度論》解釋這句話,就是聲聞人他消滅了愛煩惱、消滅了見煩惱,這兩種煩惱是流轉生死的一個動力;現在聲聞人斷滅了這兩種煩惱,沒有這種動力了,所以不能受生死苦,不能到眾生的世界來受生死苦了,所以就不能發無上菩提心,在生死的世界弘揚佛法廣度眾生了。龍樹菩薩的意思是這麼講。


「是人若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我亦隨喜」,這句話是須菩提尊者又說出第二句話:說這個人假設他得了初果、得了二果、得了三果、得了四果,他忽然間,他聽聞了大乘佛法的時候,他又能夠建立無上菩提心,他不入無餘涅槃,他繼續地保留這個色受想行識,在眾生的世界教化眾生。若是他願意這樣子呢,「我亦隨喜」,我也隨順歡喜,我也讚歎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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