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的大光明與大安樂--1
(1)光明與安樂,理體並妙用。
今天我有機緣在華盛頓華府佛教會向大家彙報《佛教的大光明與大安樂》十分榮幸。聽起來這個題目好象生一些,新奇一些。其實還都是我們常常說到的“放大光明”,“光明普照”;“拔苦與樂”,“離苦得樂”。這也就是佛法的基本,自覺覺他,自利利他。由於光明,方消癡暗,垢障消除,才得真樂。慧光破無明,正是自覺覺他,是覺心除幻結,正是自他俱利。這個光明與安樂非一切世間諸法所能相比。故稱之為大。
光明有兩種:(一)色光(指日月火珠及佛菩薩天人的身光)。(二)智光或稱智慧光,心光(指妙法能除眾生愚癡的垢暗)。《大智度論》說:“光明有二種,一者色光,二者智慧光。”曇鸞大師說:“佛光能破無明,故佛又號智慧光。”憬興師說:“光從佛無癡善根心起,複除眾生無明品心,故智慧。”故《瑜伽論》稱之為法光明。以現法破暗為義,別於色光。但佛光具一切光,故《往生論》說:“佛光明是智慧相也。”蕅益大師九天寫一部《彌陀要解》,人稱這是從蕅益大師大光明藏中自然流出。《思益經》說:“如來身者,即是無量光明之藏。”如來身是什麼呢?就是大光明之府庫。《大日經》說:“大日如來所安住之處是“不壞金剛光明心殿。”金剛是表示堅固,永遠不會壞,不會減,不會滅的。光明的心是讚歎如來覺心的勝德。殿原意是宮殿,此處光明心殿表示身住於心,心住於身的不思議妙境。《思益》中光明說的是如來身。《大日》中光明說的是如來心。由此可見,如來的身心就是大光明,也正是佛教的大光明。再看,禪宗黃檗的師父百丈禪師,他就說:“靈光獨耀,迥脫根塵。”悟人的心迥然超脫六根六塵,只是一片靈光單獨照耀。這也是拿光明譬喻這個心不與萬法為侶,心光寂然朗照之象。黃檗的弟子臨濟禪師說:“歷歷孤明。”“歷歷”是清清楚楚,綿密不斷。“孤”就是不以一切為侶伴,罄然獨存。“明”就是光明,明白,本明。也是同樣說明本心。所以佛教都以大光明來表示本來的妙明真心(妙明兩個字就是勝妙光明的簡稱)。阿彌陀佛又號無量光佛,而且《無量壽經》裏頭十二光佛,無量光、無邊光、無礙光、無等光、智慧光、常照光、清淨光、歡喜光、解脫光、安隱光、超日月光、不思議光,都是阿彌陀佛稱號。法身阿彌陀佛所居的國土稱為常寂光土,可見彌陀身土都是大光明。所以大光明就是佛之身、佛之土、佛之心,顯示佛的本體。有體必定有用,從大光明的本體,自然流出大安樂的妙用,就普令一切眾生都能因妙法光明消除自身癡暗,離苦得樂。更殊勝的是每一個眾生常住于大光明的本體而得到大的安樂。
至於大安樂,更是十方諸佛的本懷。《毗盧遮那經》說:“大悲為根”。所以慈悲是諸佛的根本。悲是拔苦,慈是與樂。令一切眾生都得徹底究竟的永恆的大安樂,才是如來的本心,普度眾生都離苦得樂。《阿彌陀經》說:“極樂世界的眾生,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故名極樂。”唐譯本裏說:“無有一切身心憂苦,唯有無量清淨喜樂,是故名為極樂世界。”經中有十一處稱讚彼土甚可愛樂。《涅槃經》指出:“常樂我淨”。不是無常,是常;不是苦,是樂;不是無我,是有一個真我;不是惡濁,是清淨。常樂我淨,很樂呀。是真樂,不是世間之樂。世間諸樂是壞苦,所愛之境都是無常,所愛破滅,成為大苦。所以世樂不能不壞,壞則成苦。更重要的是《涅槃經》裏頭四句偈子:“諸行無常,是生滅法”(一切行皆無常,都是生滅之法,有生有滅。)“生滅滅已”(一切生滅都要放下,放下一切,生滅也滅了之後怎麼樣呢?最要緊的後頭一句,那絕不是斷滅呀,斷滅,什麼都沒有了,那大家修行了半天,都變成了桌椅板凳了。)“寂滅為樂”,寂是常寂光的寂。《首楞嚴經觀音圓通章》觀音返聞自性,在“生滅滅已”之後“寂滅現前”,馬上超越世出世間,得兩種殊勝。正與《涅槃》的“寂滅為樂”同旨。寂滅為樂,這是真實究竟的大安樂。禪宗常說,火盡灰寒,忽然從冷灰裏爆出一顆熱豆。所以禪宗說必須大死才能大活,絕後更生才是真活。這與《涅槃》、《楞嚴》同一氣氛。冷灰爆出熱豆才是悟境。如同萬里尋親,突於十字街頭一眼看見親爹,這時歡喜不可形容,這正是大安樂。由上可見,佛教的教化,就是從諸佛本有的大光明大安樂的本體,流出來令一切眾生同得大安樂的妙用,普令一切眾生恢復他本有的大光明的本體。永離諸苦,但受眾樂,直到自他永受寂滅的大安樂。這樣殊勝稀有的妙法真是不可思議。
(2)釋尊徹證理體示佛知見
至於佛教當然是宗教。但是宗教而超宗教。佛教是科學超科學,是哲學超哲學。也可以說佛教是一切超一切。佛教的超越就在於我們教主的超越,我們的教主釋迦牟尼世尊,他的殊勝正如贊佛偈所說的:“天上天下無如佛,十方世界亦無比,世間所有我盡見,一切未有如佛者。”至於我們教主在兩千多年前降生在尼泊爾,是一位太子,聰明過人,文武全才,王妃也極其賢美,一切如意。但當他陪父親在御花園裏,父親休息了,他看見鳥吃蟲子,引發了極大的悲心。哎呀!眾生為了自己的生存,就要互相來吞噬,這真是非常可悲呀!因此他就要捨棄一切,出家求道。但父親不答應,後來有一次看到一個老人,腰彎背駝,窮苦的老人。又一次看到病人,痛苦,面容憔悴,形容枯槁,很痛苦。最後看到死人,知道了這是一切人都不能免的,就決心出家了。出家之後,在雪山苦行修道,一天只吃一棵芝麻,一棵麥子的結實。渾身骨頭都顯露於外,活像一具活骷髏。後來忽然醒悟,如果這樣成道,後世就以為要成佛就必須苦行,這是一個誤解,所以就放棄了苦行。就起來沐浴,沐浴的時候幾乎從水中起不來了。身體衰弱,攀著一棵樹枝子才能夠出來。出來之後,吃了一個牧女供養的牛奶煮的粥,體力就恢復了。於是發誓在菩提樹下解決問題。到了 臘月初八 看見天上明星,這時候大徹大悟了。一切問題解決了。他這個之前,他曾經在印度遍訪印度所有的一切外道諸師,他很快就把師父所有的都學會了,都認為不究竟,不徹底呀!所以只有自己來修證,當看見明星悟道之後,一切問題都粉碎了。驚呼:“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一切的眾生,不但包括我們所有的人,白種人、黑種人、貓、狗,甚至於蒼蠅螞蟻,以及地獄中的眾生都在內呀,所以叫一切眾生。“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如來是佛的十號之一,從如而來。一切眾生都有同如來一樣的智慧和功德之相。佛就是徹悟了這件超世稀有,無上殊勝,超情離見,不可思議的大事情。這件事情確實是驚天動地,前無古人。
但是一切眾生既然皆具如來智慧德相,為什麼還有我們這樣在迷的眾生相呢?釋尊的下半句就說明了,“唯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一切眾生本來跟佛一樣的,但是他有妄想,有所執著。抓住不放是執,粘住不脫是著,眾生為情所縛,著於情網,執見不舍,困于見林,於是從妄生妄,從迷入迷。那麼他就不能顯現他的智慧德相了。這就是佛悟道證道時第一句話。這也就是釋迦牟尼佛所證,證明一切眾生本有大光明大安樂的本體與妙用。所以這一句話也就是釋迦牟尼佛從他的大光明藏中所流現的,給我們眾生的一個大安樂法門。也可以說,佛四十九年所說的一切經典,都是這一句話的注釋。所以現在將來一切眾生都依這一句話而得度脫。世尊所證就是這樣。從這一句話,我們就看出佛教不同於其他宗教,是超宗教。超在什麼地方?就超在佛教是一個大平等法門。佛和眾生平等,一切眾生都跟佛一樣,同有這個智慧德相,彼此是平等的。這是個大平等的覺悟哇!佛不說我是最高無上,我是獨尊的一個神,我高於一切,控制一切,創造一切,而只是平等。佛就是已經徹底覺悟的人,我們在坐的任何一位是還沒有完全覺悟的佛。徹底平等。所以《華嚴經》說:“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我們的心,和佛,和眾生,無有差別。所以佛不是上帝,不是真主,不是什麼無始天尊等等,不是這些神,只是一個徹底的大覺悟者。
佛之所證有法身、報身、化身。佛有三身,上面所說,人人本有的是法身。所以我們的法身同諸佛的法身是沒有分別的,法身我們也有。但是報身現在沒有顯現,佛的報身是萬德圓滿所莊嚴所成就的。釋迦牟尼佛成佛之後,恢復本有法身,成就報身。那麼化身哪,就是示現于印度這個太子,出家修道,後來以至於到八十歲涅槃了。這樣示現到人間來,跟我們人一樣,也有生也有死,也有成就也有說法,這是佛的化身。佛的報身眾生就看不見了,只有菩薩才能看得見,報身是無量廣大和微妙呀!多少萬由旬,一個由旬是四十裏。我們不要說微妙,微妙我們看不見,那個我們還不大好體會,就是這個廣大我們就看不見。我們登到華盛頓最高的塔上,一看吧,那就看見是一個圓形的景物,因為人們視力有限度,所以就把你視力當作半徑畫一個圓,所看見的只在這圓之內,外就看不見了。所見不過是幾十裏路,這幾十裏路就是佛身上如果有一根毫毛,毫毛的萬分之一你也看不到。凡夫看不到佛的報身,至於佛的化身是一個示現。釋迦牟尼佛示現為一個太子,出家成道,示現了涅槃,這是為了度化我們而作的示現。在實際,在《法華經》開權顯實,說出實際情況。那釋迦牟尼佛在久遠久遠,無量劫無量劫,不可說不可說之劫之前早已成佛。那佛之涅槃呢?那也就是在凡夫,就看到佛是涅槃了。隋朝智者大師,他讀《法華經》,讀到藥王菩薩焚臂,表示舍了斷常二見,經中說是真供養,是真精進。智者大師突然看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佛在靈鷲山說法,那個法會還在進行,還在說法,儼然未散。可見佛何嘗涅槃,在眾生妄想執著之中就見佛涅槃了。生佛同具法身,所以生佛平等,佛有三身而眾生因妄想執著不能顯現,一迷一悟又有天淵之別。眾生因迷造業,因業受報,在夢幻虛妄的六道之中枉受無量痛苦。
輪回之說許多人不信,現經種種調查與研究,證明確是世間真實之事。(許多證明散見於拙著中,不再重複)。人在善道之中,在人生,生老病死八苦交煎,一生酸辛欲哭無淚。何況墮入苦趣,像蒸籠中的螃蟹,這是人人在生活中都能接觸到的,螃蟹雖苦只死一回。在地獄中,死後立即復活,活後又立即受罪,人間一夜,地獄中千生萬死,更加嚴重的是“三途(三惡道)一報五千劫(墮入三惡道後,一期的罪報就是五千劫)。”所以苦趣時長,欲出無門。同時推己及人,自己雖在善道,而自己多劫以來的親眷無量無邊,都在惡道受苦,等待自己去救度,自己焉能不勤求覺悟自覺覺他。
(3)修德有功,性德方顯。
一切眾生本體中具有如來的智慧德相,這是本性固有的妙德,所以叫做“性德”。雖本有性德,但以纏縛在妄想執著之中,性德無法顯現,故須依靠自身修持的功德,來掃蕩一切塵勞妄想。修持的功德稱為修德,譬如明鏡,鏡面上蓋滿了種種污垢,鏡光不能顯現。鏡子竟同廢物。但當我們努力去擦除塵垢,一旦功效圓滿,塵垢全消,“鏡淨心明,本來是佛。”所以說:修德有功,性德方顯。所以行人應抓緊修德,才不辜負本有的性德。
修持方面,佛有八萬四千法門,門門殊勝。但末法眾生,應選契機之法。我常說:買鞋,首先一條是大小合適,其次才是物美價廉等等。為了幫助大家抉擇,略談三根本與三無漏學。這是一切行人共同遵循的道路。其下再介紹禪、密、淨圓頓法門。
(甲)根本三要:出離心、慈悲心、菩提心。
第一、出離心。此心雖比後兩者淺近,但它是首要的。常說:高明容易解脫難。要能透脫人世間種種纏縛(妻兒子女、功名富貴、生活享受),談談容易,做到很難。甚至有的出家人,雖然擺脫了世間的家庭眷屬,名譽地位,可是內心仍夾雜著自己想當佛教領袖、眾生導師。於是大占山頭,大收徒眾,重用親信,宗派相爭,生活享受如同富翁,這與釋尊舍皇位離王宮,林間度夜,托缽乞食,真是鮮明對比。所以世間這些難舍之物,都像癌細胞,是萬萬不能發展的。所以首先要對這些難舍的東西能舍,不再留戀。出離心不是消極厭世,恰恰相反,這是真正的大雄心。為了積極救世,就須輕裝上陣。自己還在昏睡,焉能喚醒別人的酣夢?更切己的是留戀世間,正是最嚴重的執著,那麼你的鏡子就擦不乾淨了。首先要有一個出離心,這是個最根本的。
第二、慈悲心。佛為什麼要出家?首先看到生物互相吞食,你吃我我吃你,這樣來維持生命。眾生非常苦哇!因之發心求道救度,這是慈悲心。在人世之間我們也看到多少災難,多少苦痛。非洲的災情,兩伊的戰爭,多少血淚呀。怎麼能無動於衷?這種同情與救度的心就是慈悲心。佛菩薩看一切眾生與自身如同一體,這就是同體大悲呀。佛看一切眾生如同佛的獨子,這是大慈悲心,是我們學佛的根本。《華嚴經》說:“諸佛如來,以大悲心而為體故。因于眾生而起大悲,因於大悲生菩提心,因菩提心成等正覺。”所以不管佛教哪一宗,都必須從慈悲心出發。修羅都有本領,所欠缺的就只是慈悲心。所以你沒有慈悲心去修練,總之是盲修瞎練,成為阿修羅而後已。密宗《毗盧遮那經》也說:“大悲為根”,第一句話就是要從大悲心出發,可見顯教密宗同一根本。有人看見密宗金剛像很厲害,令人生畏,而不知這是極度的慈悲。就跟父母要管小孩子一樣,他要生氣,要教導,甚至責打孩子,都是為了要教好他們,並不是要傷害孩子,就是這樣,都是大悲為根。如果沒有慈悲心,只是去修氣,不管修什麼練什麼,最後都要成為魔的眷屬。
第三、菩提心。覺悟的心。《毗盧遮那經》在“大悲為根”之下,緊接著便是“菩提為因”。菩提的意思就是覺悟,也就是佛。一切事從因得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所以種菩提就得菩提,種佛就得佛。“菩提為因”就等於是說,咱們現在播種,你種了一個佛的種子,將來它就要結出佛的果。所以說“大悲為根,菩提為因。”這同《華嚴》說:“因菩提心成等正覺”完全是一味的。菩提心簡單地說,就是大悲大願大智慧相結合的心。《華嚴》說,這三個像是一盞油燈的三個方面,燈油、燈炷與燈光,缺一不可。而關鍵是燈光,不發光的燈有什麼用?燈的光譬喻大智慧。我們看到本來是佛的眾生,因為妄想執著,不能覺悟,冤冤枉枉的在輪回之中受種種苦,所以要救度,這是悲心廣大。眾生不盡,誓不成佛,這就是大願。大智慧呢?那就是“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正如《金剛經》:終日度生而終日無所度。這樣的大悲大願大智慧相結合的心,就是菩提心。我們要發起菩提心來,我們能發起這個心,初發心時,便成正覺。如果學佛還沒有發菩提心,或者曾經發過,但又忘掉了。《華嚴》教導我們:“忘失菩提心,修諸善法,是名魔業。”這句經文應該引起學佛的人的深切注意!離開了菩提心,縱使修種種善法,也是為魔服務。這都是真語實語,佛不會嚇唬我們。
(乙)戒定慧三無漏學
以上三種根本心,是大乘佛教行人,不可或缺的。本段的三無漏學,同樣是一切大乘行人,不能缺少的。戒定慧是六波羅蜜的濃縮,波羅蜜翻為“彼岸到”,華言就是到彼岸,也可譯為六度。迷惑與生死是此岸,覺悟與涅槃是彼岸,煩惱是中流。我們處在生死輪回的此岸,若能超脫一切煩惱,便能到達覺悟成佛的彼岸,所以名之為“度”。六度代表萬行,濃縮便是三無漏學。六度就是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這是前五度,第六度是般若,般若是特殊的重要。
(一)戒。至於戒呢?是寶塔第一層。第一層若壞,塔就不能存在了。現在我們只 談 居士,居士有五戒。八關齋戒,因有過午不食,這是齋。居士可以受菩薩戒,學密可以受密戒。戒不受則已,受了就必須精勤守護,千萬不可犯戒。如果不守戒,就如同一個漏水的器具(這個花瓶漏水,我們就不能用)。一個漏器,所修的一切功德都必然漏光,所以叫做“非器”。
(二)定。就是禪定,例如四禪八定,色界有四禪,無色界還有四種定,把色界無色界加在一起成為八定。禪定全靠自力,很不容易修成功。世尊在《首楞嚴經》中開示,若不依靠密咒加持,行人修禪定想避免魔擾是不可能的。至於外界有很多種練功,好象很了不起,其實是初步又初步。但是大家不知道,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就大驚小怪!四禪八定是色界無色界的事,我們是在欲界,欲界裏修練,起碼要超欲界才行。得了欲界定的人,在入定之後,身就跟雲跟煙一樣的,非常空虛和清淨。不過還是感覺有身,這個是欲界的定。在這個地方修持再進一步之後,突然間一個很大的轉變,這個時候自己不見自己有身,也不見自己的衣服,也看不見自己所坐的床鋪,房子也沒有了,一切都空了。所以很多人到這個地步就妄自尊大,自以為如何如何。其實這是未到定,還沒有到初禪哪。初禪之上,二禪、三禪、四禪,他還不到初禪。就像還在幼稚園,就自認為我是博士了,這些地方很容易錯認。你自己沒有開悟,說開悟,沒有到四禪說四禪,這叫大妄語。大妄語是決定入地獄的,所以這樣你修了半天還不如不修,這是我們修行人很需要警惕的一件事情。我們不能聽見別人說到了這個境界,我們念佛念了半天沒有到這個境界,就認為他比我強。應知:他不能和閣下相比呀。那遠遠不能相比呀!他們縱不犯大妄語,沒有損人利己的心行,最多是欲界天。我們則是橫超色無色界欲界諸天,直生西方淨土,永不退轉,一生成辦。他們如何能比。
(三)慧。就是般若。般若就是沒有法翻譯了。在華文中沒有一個適當的名詞來翻譯般若,所以沒有翻。有時勉強用“大智慧”以別于常用的智慧。在三無漏學與六度中,般若都是最重要的。教中常說,前五度如盲,般若如目。這就是說單修前五度的每一度,若沒有融會般若,那麼修者就同瞎子一樣,你的修行就是盲修瞎練。縱然是善事能得福報,但如仰箭射虛空,福盡,箭還是墜落到地面。般若是什麼?勉強來說,那就是能顯清本有心體,消除妄想執著的心力。參證《法華經》,也可以說:是你能了悟佛的知見而證入佛的知見的智慧。《法華經》十方如來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興於世。佛為什麼到世間來?唯獨為這樣一件大事因緣才來。什麼事呢?就是要開佛知見,示佛知見。給眾生開示佛是什麼知什麼見。釋尊悟道的頭一句話就是開佛知見,示佛知見:“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這話要是佛不說誰能知道!所以佛就為這個大事因緣來的,然後眾生就依止佛的知見,放棄自己的知見。我們都是眾生知見,就是情見,都是從情出發的,也就是妄見。所以要去掉我們的知見,轉換成佛的知見。那要靠什麼?就要靠般若嘛!但般若不是我們情見所能達到的。佛當時就說,眾生的妄心像太末蟲。(太末蟲這個名詞很有意思,佛在兩千多年前就知道有細菌。末是微末,太末是極微末,極微末的蟲不就是細菌嗎。)處處能緣,獨不能緣在火焰之上。細菌什麼地方都能生存,但在火上不能生存嘛。這就比方眾生的心,本領大極了,沒有不能想的。處處能緣,但不能緣於般若之上,對於般若無法理解。所以我們大家要明白,你如果仍在情見之中,你所能理解到的都不是般若。這是一個極重要的關鍵。這個地方很多人錯認。有的人開了點知解,以為他所知所解就是般若,不是!你所有用知解達到的都不是。所以這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的不思議境界。對於這方面,我的師父,大禪師上虛下雲大師,他有一個很好的譬喻:我們在妄想心中要理解般若,就像你坐在椅子上,要舉這個椅子起來。這個比方非常生動。你在沒有離開妄想之前要理解般若,就如同你坐在椅子上,要把這個椅子舉起來一樣,這是不可能的。
行人學習般若,若要一下子便能明白般若的本體,那是不可能的。所幸般若能一分為三:(1)實相般若、(2)觀照般若、(3)文字般若。一切表達般若的經論語言文字等等都是文字般若。行者思維參究文字,了達其義,依之來觀察對待事物是觀照般若。在久久觀照之中,一旦驀地觸著關捩子(即現在所說的起動鍵),豁然朗悟徹明本心,即是契入實相般若。
以上三種根本與三無漏學,都是一切行人所共同遵修的。佛為救度眾生的八萬四千種病,乃有八萬四千種法,如旃檀木,片片皆香。是法平等無有高下,但契合我們根機的,則推以下三種法門。
(4)一生成辦,圓頓法門:禪、密、淨。
佛法從印度傳入中國,大小二乘共分十宗:俱舍、成實(小乘)、三論(小乘大乘之間)、唯識、戒律、法華、華嚴、禪、密、淨。其中以後三者最為殊勝。分別簡介於下:
(一)禪宗。
傳佛心印,見性成佛,是禪宗的特色。不立文字,不涉階梯(不經過次第,迷是眾生,悟了就是佛)。這是純粹的頓法。有人對禪宗與第五度禪定相混,這是大錯。禪宗是第六度,是般若。現在世界上把禪宗劃在中國的名義之下,婆羅門和佛教劃在印度。實際上禪宗也是從印度來的,但是它在中國大放光明。禪宗稱為教外別傳,是另外一個傳授。不立文字,不依靠廣習經論,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直接指出你的本心就是佛。就直指明你這自己具有如來智慧德相的本心,讓你自己見到了自己的本性,就成佛了。禪宗在中國古時候就有人反對,宋朝的時候,天臺宗有一和尚,他自己覺得天臺是最高了。而禪宗認為天臺只是如來禪,而禪宗的祖師禪高於如來禪,於是這位天臺宗的人不服氣,就寫了書反對說,你們第一個公案世尊拈花迦葉微笑,經典沒有記載,是你們禪宗自己偽造的。他不知世尊拈花迦葉微笑,這則公案確確實實見於《大梵天王問法決疑經》(梵天是色界天)。他拿花獻佛,他自己捨身為佛的床座,極度的恭敬。在這個法會上,世尊就拈起一枝花給大家看,大家莫明其妙,世尊為什麼不開口,卻拿一枝花給大家看?大眾莫明其妙,獨有佛的侍者,老的迦葉破顏一笑,他領會了。在佛拈花迦葉微笑之間沒有言說,只是把這個花給大家看一看,可憐當時多少在座聽法的人迷悶不解,唯獨迦葉領會破顏一笑,佛就說:吾有涅槃妙心,正法眼藏(涅槃,佛所證的是涅槃)。涅槃的妙心和正法眼之藏(即正法藏之眼),囑咐摩訶迦葉(摩訶是大)。佛就把妙心和正眼一齊都吩咐給大迦葉了。這就是禪宗第一條公案,佛與迦葉只是心心相印。以心印心,以心傳心,故稱禪宗是傳佛心印。而且《涅槃經》裏頭,佛指出對經典理解不同,有所爭論,那就以迦葉的話作為標準。等於說佛經的解釋權屬于迦葉。為什麼?正法眼藏,涅槃妙心都囑咐摩訶迦葉呀!迦葉就成為禪宗的初祖。阿難是從迦葉開悟的,成為二祖,一直傳下來,都是單傳,佛把所披的衣,所乞食的缽都給了迦葉作為證明,所以衣缽,誰得了衣缽誰就是傳了心。世尊傳迦葉,迦葉傳阿難,一代一代心法相傳,衣缽作證,都是單傳。第一代是迦葉,第二代是阿難,第十二代是馬鳴菩薩,第十四代是龍樹菩薩。龍樹菩薩突出了,中國分十宗,他是八宗的祖師。等到第二十八代就是達摩,達摩也是王子,也是棄位出家。達摩看到東土(我們在印度的東邊)有大乘氣象,就拿著衣缽到中國來了。
達摩之後還一直是單傳,傳到五祖,每代只是一位祖師。到了六祖,六祖是極特殊的一位祖師,俗姓盧,名慧能,是古今第一大善知識(清雍正皇帝所評,雍正是開悟之人),他父親貶官,降級到廣東邊沿一個很苦的地方,就死在那邊了。死了之後剩下孤兒寡母,這個孩子就是六祖。六祖當時很窮苦,靠打柴養母,一天送柴到客棧,有個客人在那兒讀《金剛經》,他聽了之後很喜歡,站在門外邊聽,當這個人念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他就豁然,心中開朗。當他知道這經是從黃梅五祖得來的,他就要去。大家拿錢來幫助他,他就給母親留下錢,自己跑到黃梅去了。到了黃梅之後,留在廟裏做苦工。經過八個多月,一天五祖說,你們只知作福不求出離生死,自性若迷,有福也不能救。各各看看本心智慧之性,各作一偈,若悟大意,就付給衣法,立為第六代祖。當時廟裏一千多人,神秀是上座,威信很高,大眾的上座,能講十幾部大經。大家就說,我們作什麼呢?當然是神秀得法,將來我們依止他修行就可以了,何必自己作偈?不必費事了。神秀也聽到,別人都不寫,好像自己是眾望所歸,就寫了四句:“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拭拂,莫使惹塵埃。”五祖看見了說:“很好!很好!大家念了之後,不會墮入三惡趣了。”大家念來念去,六祖聽到了。六祖說:我也有四句,誰替我寫?這時廟中有一位江州別駕張日用,替寫了四句:“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也寫在牆上,五祖看見說,也沒有見性。脫下草鞋把這四句擦掉了。五祖暗示慧能於夜間三更到自己房間聽講《金剛經》,又講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時候六祖就徹悟了。當時他就說:“何期自性本自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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