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伽經講記--33

分類:法相宗
2012/10/19 07:52

這一百零八句實際上表示世間法的種種名相、種種概念、種種問題,世間法的這些種種問題、種種概念,它有障礙,使得菩薩有時也搞糊塗了,被這些問題、這些概念、這些名言啊,束縛了。這些世間法的問題之所以會搞得人糊塗,就是因為有自相、共相,一切法有相同的部分,有不相同的部分。比如說一百零八句裏頭講了男句女句、非男非女句,這個名詞,男跟女當然是有差別,性別不同嘛,男是男,女是女,這個不同性別的差別,就是自相;但男女他都有共同的東西,他們都是人,男的也是人,女的也是人,這就是他們的共相。對自相共相執著而生種種差別,這就是妄見妄想。所以大慧問的這個問題,實際上就是問佛怎麼來清淨這些妄想,這就是我們在《楞伽經》前面講的。清除妄想,首先就要在三相裏面修學無所有相。無所有相,我講是慧境界、智境界,慧境界他就是登地菩薩,他首先要斷惑,離開妄想。所以大慧菩薩這麼問了,“如來應供等正覺,依此分別說菩薩摩訶薩入自相共相妄相自性”。大慧菩薩接著說:


以分別說妄想自性故,能善知周遍察人法我,除妄想,照明地,超越一切聲聞緣覺外道諸禪察如不可思所行境界,定舍離五法自性,佛如法身智慧善自莊,起幻境界,升一切佛兜率天,乃至色究竟天,逮得如常住法身。


就是說,知道了一切法,這一百零八句,這些種種名詞、概念雖然都有種種不同的差別,有種種自相或共相,但都是分別,都是我們八識裏頭的分別,都是妄想,都是不真實的。你用正智來觀察,八識所觀的種種境界,眼耳鼻舌身意末那識,甚至阿賴耶識,這些你去仔細地觀察周遍,你要看到種種的現象都不真實的,它沒有我的,人無我,法無我,你不要有我執,不要有法執,你用正智觀察識的種種表現,雖然它表現的都是“我的我的”,但你要觀察到它實際上沒有我的,這樣子你就能夠淨除妄想了。“照明諸地”,菩薩一地一地的境界。“超越一切聲聞緣覺,及諸外道諸禪定樂”,就能夠“觀察如來不可思議所行境界,畢定舍離五法自性”。真正到了如來究竟聖智之相的時候,什麼相啊名啊,分別呀,包括聖智啊,如如啊,清淨的,污染的,都無自性,都空掉了,這個時候就看到“諸佛如來法身智慧善自莊嚴,起幻境界”,這時候就能夠“升一切佛刹兜率天宮”,甚至能夠到“色究竟天富,逮得如來常住法身。”兜率天富有內院外院,外院是天人住的,內院是彌勒佛彌勒菩薩住的修行的地方。彌勒菩薩在兜率天宮修了以後,將來龍華散會,


下度娑婆,接替釋迦牟尼佛度眾生,未來佛嘛。色究竟天宮就是報身佛盧舍那佛說法的地方,現在盧舍那佛還在色究竟天宮說法。在我們修禪定的境界當中,到一定階段可以到色究竟天,聽報身佛盧舍那佛說法。


佛告大慧:有一種外道,作所有妄想著,知因,兔角想,如兔角,一切法亦複如是。


佛說有一種外道,他認為世間萬事萬物一無所有,好像這就是道的根本,他們就抓住無見,就認為是得到了正法了,抓住這種邪見不肯放,認為一無所有,或者無中生有,像這種外道他們認為一切法都是隨因而盡,自己本來是無體的,認為世界上是空無的,好像兔子沒有角,一切法也應該這樣子,是沒有的。但總不能因為兔子沒有角就推斷牛也沒有角吧。


大慧,複有餘外道,種、求那、極微、陀羅驃、形法各各差著,兔角法,作牛有角想。


還有一些外道,“見種”,種就是四大種,地水火風。認為世界上萬事萬物都是由地水火風四大種生成的,當然他有一定的道理,但畢竟四大種不是第一因。我們前面說了“見種”,還有“求那”,“求那”就是德性。我們講勝論派不是有六句義六個概念嗎,六個概念裏有:實、德、業、異、同、和合,六句義。其中一個叫做德性。德性在梵語說“求那”。認為“求那”是萬事萬物生成的原因。“極微”,這是認為萬事萬物是由一種最基本的物質組成的。“陀羅驃”是梵語,中文意思是“實法”,實實在在的法叫“陀羅驃”。“形處”就是形量,形狀跟量度,萬事萬物有形狀、有量度。像希臘的學者有名的數學家畢達哥拉斯,他的哲學認為世界上一切都是數,都是可以用圖形、用數量來說明的。“橫法”,橫法就是分位,方位。這些都是當時印度外道來解釋萬事萬物哪里來的這些根本問題的一些說法。還有些外道,剛剛講的“……各各差別,見已計著,無兔角橫法,作牛有角想。”這些外道和前一種外道就不同.前一種外道認為一無所有,無中可以生有。這一種外道和前面相反,看到牛是有角的,因此他抓著有這一邊,不光牛有角,按照他的邏輯,好像兔子也應該有角。恰好跟前面的那個相反,前面是說萬事萬物是無因而生,這裏是一因而生,一因可以生多果。


大慧,彼,不解心量,自心境界,妄想增,身受用建立, 妄想限量。


像這樣的,這些外道說的都是墮入二見,有見無見。前面都說了,有無兩種見吧,不能徹底瞭解心的識量和自心境界。


大慧,一切法性,亦複如是,離有作想。大慧,若複離有而作兔角想,是名邪想。彼因待,故兔角,不作想。


沒有有,沒有無,離開兩邊想。離開了兩邊,離開有無了,你還作兔無角想,牛有角想,都是邪想。為什麼呢?因為所謂有與無,都是心識上相對分別所得。不能像說兔子無角那樣,簡單地認為一切法的根本是一無所有。這是執無的一面。


乃至微事性,悉不可得。大慧,聖境界離,不作牛有角想。


再說這執有的一面,還要知道如果加以徹底的分析研究,講微塵、講陀羅驃、講形處、講橫法、講求那、講見種,這些東西都不可得,都無自性可得,哪里是有的呢!就說要離兩邊吧,既不能作兔無角想,也不能作牛有角想,離開兩邊,用正智來觀察你八識的活動。首先你分別的妄想最大的也最普遍最多的是有、無,有、無這兩邊都要排遣掉,你才可能除妄,離開妄想。下麵:


爾時,大慧菩訶薩白佛言:世尊,得妄想者,不生相已,比思量察不生妄想,言耶?


大慧菩薩問,是不是我們看到不生相,比如看到兔沒有角,於是乎就比度、思量這個不生相,因而計著妄想為無呢?這是大慧菩薩問的問題。就是說已經做到沒有妄想的人,他雖然見到了沒有妄想的境界,但是隨著外物他做比較思量觀察,而自己本身仍然沒有妄想,因此就說妄想是沒有的,是不是可以這樣說呢?或者說菩薩吧,他能夠沒有妄想了,他能夠見無生相了,但是他隨比思量觀察那個不生相,他想這個不生相,是不是也是妄想呢?佛告大慧:非察不生妄想言。所以者何?妄想者因彼生故,依彼角生妄想。以依角生妄想,是故言依因故。離異不異,故非察不生妄想言角。釋迦牟尼佛說,不是像你所說的,在觀察外物之中,而自心仍然不生妄想,因此便可以說妄想是無的。為什麼呢?因為思想的本身都是依他而起的,由於牛和兔的有角和無角,你才生出來有角無角的妄想,所以妄想是依他而起的。你怎麼會妄想的,講了角的例子,就是因為你看到了這個事情了,依他而起,看到牛有角,兔無角,你才有這個念頭,有啊無啊,依他起的。既然你是用依他而起的妄想來分別求證這個問題的究竟,你求證的證據,你還是用依他起的妄想來分別這些問題,那就是犯了用彼因去求此果的錯誤了。你用妄想心去想什麼是無妄想,你用分別心去找什麼是無分別心,你戴著有色眼鏡去分辨什麼是無色。這個論據自身已有同異,怎麼能作為推理的標準呢?對於真正離開妄想的人,他就跳出了這個圈子,他所依的非有非無,“離異不異”。所以也不能說看到不生妄想了,就說是沒有妄想了。


大慧, 若複妄想異角者, 不因角生。若不異者, 因彼故, 乃至微分析推求, 悉不可得。不異角故, 彼亦非性。二俱性者, 何法何故而言耶? 大慧, 角, 有故言兔角者, 作想。大慧, 不正因故, 二俱不成。


這段就是佛否定了這個斷見之因。大慧問,我如果離開了妄想,但是分析這個妄想的原因,找它的原因,有啊無啊,這是不是離開有無的妄想?釋迦牟尼佛說,像你這樣說,根本沒有離開妄想。這個妄想又是依靠什麼呢?“若複妄想異角者,則不因角生。”若妄想與角相異,所依的不是角,那這個妄想是憑空的幻想。“若不異者,則因彼故”,若妄想與角不異,所依的是角,那麼分析這個角一直到微塵,或者推求妄想,最後微塵和妄想都不可得。那就是妄想和兔牛的角一樣,都是你在思想上分析推理來的,都是無自性的。心也好,物也好,都是無自性的,那麼又根據什麼去說明這個無呢?所以佛說,“大慧,若無故無角,觀有故言兔無角者”,就是說看到無角就說無,看到有也是一無所有。這種依有無而起的就是妄想,所以“不應作想”,智者不應當作這種不合理的思辨。在聖智這方面來看,就是當體皆空,要離有無兩邊,“不正因故,而說有無,二俱不成”。那都是沒有理論根據的,所以這兩種論證都是落入有無兩邊,都是不能成立的,就是這個意思。接著:


大慧,複有餘外道,見計著色空事,形處橫法,不能善知空分,言色離空,起分齊見妄想。


這段又是破外道常見斷見的這些論調的。前面是破有無,這裏是破常見斷見這些論調。比如“計著色空”的事情,外道“不能善知虛空分齊”,不知道色是虛空所現,虛空是色安住之處,虛空的性遍一切色法中,四大色皆是空而無礙。地水火風在哪里?地水火風依空而立,如果沒有空,地放在哪里,火放在哪里,風放在哪里,所以都是依空而住。空就在地水火風裏頭,虛空它的性沒有障礙,遍一切法之中。所以虛空是色,色就是虛空,不應該把空和色分做兩段來看。《心經》上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物質本身就是空的,空就是物質。空是當下空,即體空,不是斷滅空,不是物外空。我們這裏講的空,比如說杯子空,不是說杯子原來有水,後來把杯子裏的水倒了,杯子是空的。先有唇無,這種空是斷滅空。也不說杯子是實在的,杯子以外有個空,這是物外空,把空和杯子當成兩回事。實際上我們說空,杯子本身就是空。這些外道,就是把“色離虛空”,起分別見。


大慧,空是色,入色種。大慧,色是空,持所持所建立。性色空事,分別當知。大慧,四大種生,自相各,亦不住空,非彼無虛空。


這就是講,大慧啊,你要曉得虛空它也是一種色相,它滲入一切色相之中,而且色相就是虛空,只有能持性和所持性的差別,只有現象和名詞不同而已,也可以說虛空是能持色相的一種性能,色相是虛空顯露的現象,色相自性本來是空,空中就具有現象,所以就不應該把色相跟虛空分開。地水火風生起的時候,四大種各自本性都有差別,它們的自性雖然超虛空而存在,不住虛空本位,但是四大種中並不是沒有虛空,因為它們產生作用的時候還是住於虛空以虛空為依據。如果不瞭解這個道理,也就是看到牛有角便說是有,看到兔無角便說是無,這個理論就似是而非了。


如是大慧,牛有角,故兔角。大慧,又牛角者,析;又分那不住。彼何所故而言耶?若言餘物者,彼法亦然。


牛有角是色,兔無角是虛空,色即是空,所以“觀牛有角故兔無角”。但另一方面,空即是色,比如把牛角加以分析解剖變成極微,極微分之再分,刹那不停,無窮無盡。你看,所以你還不能說它是無。這個也是哲學上的一個大問題。對於其他的事物也應當這樣來看。所以應當遠離上面所說的,以兔無角來執著於無,又拿牛有角執著於有。乃至於舍離虛空和形色這些同異的妄想,你應當反求自心。正如佛所說的:


爾時世尊告大慧菩訶薩言:離兔角牛角空形色,異妄想。汝等訶薩自心妄想,一切土最勝子,以自心方便而教授之。


因為外道的見,一個有無,再一個色空。有無和色空又是聯繫著的。總的一句話,一切名詞概念,一切所見所聞,耳朵反映的,眼睛反映的,如果說是妄想的話,都是自心現的妄想,從八識來說都是自心現的妄想,不是外來的妄想。你離開你自心,沒有實法。釋迦牟尼佛為說明這個意思,又說了偈語。


爾時世尊欲重宣此,而偈言:色等及心,色等長養心,身受用安立,現眾生。


“色等及心無”這幾句,就是說各種物質和分別這些物質的心理妄想,都是無自性的。對於凡夫來說,這些物質不僅有滋長妄心的作用,而且也使得肉身得以安身立命。但實際上呢,身、心、物以及所有這些眾生都是阿賴耶識所顯現的。


心意及與識,自性法有五,無我二種淨,廣說者所說。


佛為了使眾生了悟,“廣說”,就是反復講解心意八識和五法、


三自性以及二無我(人無我、法無我)。


短有等,輾互相生,以故成有,以有故成。微事,不起色妄想,心量安立惡見所不


這就是說世間的一切都是互相對應的,互為變化的,所謂長短相形,有無相生嘛。而且它們都是互為因果的。比如有跟無是對立統一的,辯證法嘛,“以無故成有,以有故成無”,因為這是相對的嘛,如果沒有無的話,這個有顯不出來,沒有這個有,無也顯不出來,都是相對而立,以對方的存在為自己存在的條件。“微塵分別事,不起色妄想。”物質微塵生滅的法則,也都是這樣子的,所以智者在色空這兩個方面都不執著,不妄認色塵是實有的。世界是唯心現量所起的。“惡見所不樂”,這個道理都不是外道邪見所能瞭解的。


想非境界,聲聞亦複然,救世之所,自之境界。


這就是說正義、真理絕不是從我們人的感覺上和思想上可以體認得到的,這個如來藏,這個本心,自然清淨的心,不是從你八識的感受上和你意識的思想上可以體認得到的。不要說一般的凡夫,你就是達到聲聞乘的境界,也不能夠瞭解它的究竟。“救世之所說,自覺之境界”。只有佛大慈大悲不厭其煩反復說,你要真正懂得自己本性的真相啊,那就只有自己去自證自覺,那個才是自覺的境界。釋迦牟尼佛反復說,因為大慧一問再問,都是想要佛講出一個心的實在的狀況出來,講出如來藏實在的狀況出來。但如來藏實在的狀況是講不出來的,還是只有自覺自證。這一段講是用正智去認識藏識,阿賴耶識。下面這一段就是淨除自心的現流。我們講藏識,前面主要講了外道的種種妄見和眾生八識的識浪,識浪的種種表現,接著講了五法裏頭的正智,因為這些藏識,這些外境界的風,外境的風吹得識起浪啊,都是由分別而起,起種種妄想。那麼對治它,只有用正智。正智,佛講了七種境界嘛,心境界、慧境界、智境界、見境界、超二見境界、超子地境界、如來自到境界。而且在正智方面,特別著重講了應當修學上聖智的三相;無所有相、一切佛的自願處相,還有自覺聖智究竟的相,講了這三相。講了藏識這些問題以後,接著講怎麼樣用正智去觀察識,也就是怎麼樣用正智去除妄。用正智除妄,首先要遣除外道的妄執。我們已經講了,外道的妄執,他主要是,總抓著一個相對的東西,執著兩邊,有啊無啊,常啊斷啊,異呀同呀等等,他總是抓著兩邊的一邊,要麼就抓著常,要麼抓著斷;要麼抓著有,要麼抓著無;要麼抓著同,要麼抓著異;同就是共相,異就是自相,別相。總是在這裏起分別,他不能看到兩邊,更不能透過兩邊求中道。所以佛在《金剛經》裏講:說名佛法,即非佛法,是名佛法。《金剛經》的三句義嘛。我記得趙樸老有一次跟我講,全國政協開會的時候,毛主席看到他了,開玩笑說:“你叫趙朴初,即非趙朴初,是名趙朴初。”說是趙朴初,就不是趙朴初了,這就是趙朴初。套用《金剛經》的話這麼來說樸老了。朴老笑了笑,毛主席接著說:“這是不是先肯定,後否定,再來個否定之否定呢?”說是趙朴初——先肯定;即非趙朴初——就否定;是名趙朴初——否定之否定。是不是這個?毛主席講辨證法。辯證法三大法則就是這樣:對立統一,品質互變,否定之否定。樸老說:不是。佛教講的:說是佛法,即非佛法,是名佛法;說是趙朴初,即非趙朴初,是名趙朴初;是同時肯定又同時否定,不是肯定了以後否定,再否定之否定。同時肯定同時否定,雙遣啊。所以你看,外道總是抓著一邊,更不要說他能夠雙遣了。同時肯定就同時否定,這個就見中道了。是,又不是,二邊都排除了,這個才是。實際上《楞伽經》遣除外道也都是講的要排除二邊顯示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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